张飞见严颜已无出战之意,又看江州地处高山之下,索性不再搦战回营找庞统。

    “军师,严颜死守不出,某观江州城周边有高山,可登高窥视城防。”

    “嗯?”庞统稍显意外,回道:“走,随你去看看。”

    两人领数十骑悄然登上高山,俯视江州城内,但见将士都全副武装,阵列严谨,分别在城中各处待命,而民夫在城中往来不息,搬运一些檑木滚石,协助城防。

    庞统点头道:“严颜治军有方,早有准备,张将军这回怕是遇到对手了。”

    张飞瘪嘴道:“不就是攻城不易嘛,看俺把他引诱出来!”

    庞统闻言,面色古怪的看向张飞,眼中透露着浓浓的疑惑之色。

    张飞见状,不由道:“军师如此看我作甚。”

    “张将军似乎……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庞统犹豫着该用一个什么形容词来说比较好。

    “那么无脑?”张飞咧嘴笑道:“俺只是觉得动手更简单,不喜欢用脑罢了,为何总有人以为俺没脑子。”

    庞统哑然,如此朴实无华的理由也不是谁都能说出口的。在这一刻,庞统便对张飞有所改观,甚至觉得张飞拥有不逊于关羽的领兵能力,当然,前提是他不酗酒,不无故鞭笞下属。

    “将军意欲如何诱敌?”庞统有意试探道。

    张飞挠挠头,沉思良久后,说道:“明日我让将士们轮流叫骂,激他一激,看他出不出来。”

    庞统轻笑一声,不予置否,掉马离开。

    张飞赶紧跟上问道:“军师怎么不说此计如何?”

    “我道不成,将军可信否?”

    张飞努嘴不语,庞统见之仰天大笑道:“将军试试便知。”

    次日,张飞挑了一些口利下属,分批出阵叫骂,没想到城头上亦传出对骂之声。

    一连三日,双方就这么持续互骂,谁也没占成便宜,城门依旧紧闭不出,张飞只好放弃此计。

    庞统见张飞归来,暗笑不语,只是看着书卷。

    张飞闷闷不乐的坐到一旁,亦是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张飞终于耐不住性子说道:“军师为何不问我结果如何?”

    庞统古怪笑道:“结果不都写在将军脸上吗?”

    张飞两眼一翻,气道:“行行行,你是对的,那严颜不受激。”

    庞统微微点头,继续低头看书。

    “军师怎么不笑了?”张飞疑惑道。

    庞统一愣,问道:“在下为何要笑?”

    “一切如军师所料,为何不笑?俺总觉得,你们这些军师都喜欢笑一笑,看起来便显得很高深。”

    庞统以手掩面,对张飞实在没有任何办法,只得无奈笑道:“张将军倒也言之不差。”

    进而问道:“统今日调查得知,严颜乃是巴郡世家之人,不知将军可曾想过,下城之后,如何对待此人?”

    “世家?”张飞思虑片刻,说道:“这老匹夫倒也有几分能力,若能生擒,俺便尽力劝降。”

    “若是劝降不得呢?”

    张飞沉默少顷,回道:“那便放了。”

    庞统满意点头,笑道:“张将军粗中有细,真乃良将,既然将军知道分寸,统便放心了。”

    庞统原先还很担心,张飞在被严颜刺激之后,会心怀怨念,到时严颜若是落入张飞之手,一刀砍了,那对益州世家的归附,多少会有一些负面影响。

    本想劝阻一番,却没想到张飞也能如此识大体,属实惊喜。

    “为了大哥,俺还是可以咽下那口恶气的,军师不必担心。”

    “如此甚好,却不知将军可还有其他计策可用?”庞统戏谑道。

    说起这个,张飞又来了精神,正襟危坐,认真道:“俺苦思三日,便得一计。”

    庞统饶有兴趣的问道:“哦?倒不知是何妙计?说来听听。”

    张飞笑道:“俺欲明日不去搦战,严颜必来探视,俺便让营中骑兵下马歇息,步卒散乱坐下,佯装营中兵马松懈防备,引敌军来袭,如何?”

    庞统又是笑笑,摇头道:“依旧不成,将军可再试试。”

    次日,严颜见张飞没来搦战,心中疑惑,便派出密探查看情况。

    密探回复之后,严颜嗤笑道:“此必是诱敌之计,某岂能如你所愿!”

    于是只在城头布防,余军休整,毫不理会张飞。

    一日无事,张飞兴致缺缺,去找庞统,问道:“军师,某已施两计,都被这严颜识破,现在应当如何处理?”

    庞统问道:“怎么?将军无计可施了吗?”

    张飞气恼:“严颜一心死守,如何引诱得出?不若强攻算了!”

    庞统笑着安抚道:“将军诱敌思路并无差错,只是这诱饵……”庞统摇了摇头:“不够诱人。”

    “军师意思是,俺用错了方式?”

    “将军真是一点即通。”

    张飞皱起眉头,满脸狐疑,总觉得庞统是在故意吹捧自己。

    但还是细细思量,许久之后,一拍脑袋,叫道:“以军粮为饵如何!?”

    庞统舒颜一笑,点头道:“是也,我军长途跋涉,军粮便是首要,若是敌军可以劫烧我军军粮,我军便会不攻自破,唯有退兵一途,故而,军粮对严颜而言,便是分量十足之诱饵。”

    张飞愣愣道:“原来如此,俺不过是觉得,军粮谁都需要,谁都不嫌少而已。”

    庞统嘴角一抽,暗道草率了,竟被张飞虚晃了一枪。

    话已至此,庞统便继续说道:“不过军粮虽然可以为饵,如何暴露在严颜眼前而不引起他的怀疑,让他可以放心劫烧,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张飞笑道:“此事简单,我分一支军队开往别处,粮草在后,如此便显自然。”

    庞统点头赞道:“是也,严颜如今最不怕的便是我等攻城,最怕的却是我等绕道而行,直入蜀地,与主公会合,那他便是进退两难,所以他必然会在小道布控,防止我们绕道而行,将军只要佯作不知,再以后军粮草诱之,严颜必然来劫!”

    张飞咽了咽口水,尴尬地搓搓鼻子,目光瞥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