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见到黎婠婠的时候,戎行野第一感觉就是被人撕烂的玫瑰花。

    她美丽而脆弱,仿佛一伸手就能攀折,揉碎,腐烂于掌心。

    这样的场合,不缺漂亮的女人。

    她眼底的不甘和绝望,倔强与服软,恰恰好的矛盾因素全在一双漂亮的眼睛里。

    本来瞥一眼就要走的。

    天底下的可怜人那么多,他要是人人都帮,都把他当慈善家了?

    可她就这样朝着他奔了过来,抓着他的裤腿,仰头看着他,求求他帮她。

    傻姑娘,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又能给我什么。

    她像是急于求得帮助,沈确在耳边告诉他,她叫李弯弯,还是李菀菀?都不重要,他所能记住的每个人,都得明码标价。

    她看起来能带给他的价值不多。

    可鬼使神差地,他准备走的时候,还是对沈确使了个眼神。

    她瑟缩着被带到了他的车上。

    冻得嘴唇发白,浑身颤抖,身上也分不清是酒气还是什么,可他还是在这混乱之中,闻到了一股很舒服的香气。

    怎么形容这时候的黎婠婠?

    浓稠明艳的一张脸,可是胆子太小,救了她,还总是一副把他当坏人的样子。

    带她回了家,他已经累的想睡了。

    至于她,爱去哪里去哪里。

    可她还是像个小白兔似得,怯生生没动弹,无味寡淡。

    他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更讨厌她那双眼睛盯着他害怕的模样。

    他想着,明天她要是还这样,就把人送走。

    可她下来了,站在血泊里,那双脚白腻腻的能反光。

    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将枪口往下挪,用尽魅惑的手段把自己送到他怀里。

    他肆意惯了,送上门的女人什么样都有,想碰的却只有她一个。

    他将她困在床上,笼罩着她,仔细观察她每个表情,他在想,难怪戎慎喜欢瞎搞,这种事情的确快乐。

    也就是第二天,他拿到了她的全部资料。

    大一了。

    还跟个小孩似得。

    他跟她这么大的时候,都能带一堆人了。

    自己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替她把钱还了。

    初初养着她,不过是想家里有个人等着自己。

    还是各方面都能让自己愉快的女人。

    她学东西很快,有时候又很笨。

    惹他生气了就切好水果,忍着委屈来哄他。

    明明眼底写满了不甘心,也要带着讨好的笑容跟他撒娇。

    偏偏他就是吃她这套,想看她忍到什么时候就不肯再忍了。

    说来也奇怪,他以为新鲜期也顶多三个星期。

    可是养着养着,小金丝雀探出了脑袋,去上大学后,她一边怕自己不让她去上学,一边又战战兢兢想往外谋生。

    有时候大半夜醒过来,她在梦里都是皱着眉头,浑身抗拒的。

    戎行野轻哂,果然没几个人是真心喜欢他。

    他也不需要别人的喜欢。

    所以在她醒来后,他当机立断告诉她,不要对他有任何的幻想,永远不要,不许爱他,他们各取所需。

    爱情多么无用,他不需要这种感情。

    他需要的金钱和权利。

    她也只是沉默了一瞬,再抬眼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啊,戎先生。”

    听她这样说,他心里却又不高兴了。

    具体为什么不高兴,他也说不上来。

    说完这些话后,他隔了两三天才回半山别墅,她不在家,说是去打工了。

    他知道她的舅舅为难她,给她那么多名贵首饰和包包,她基本都拿去当了。

    其实对付那么一个小喽啰不是什么大事,一句话的事情。

    他除了爱情不会给她,其他都可以。

    但她从来不提,一身犟骨。

    他倒是想看看她多犟。

    这一犟,就是三年。

    他每到一个城市会想着她在干什么,给她带点小姑娘会喜欢的东西。

    她每次都说好喜欢,可是转手卖掉,再被他花钱买回来。

    没心肝的东西,他这么评价她。

    可他还真是丢不下她。

    有时候鬼使神差开车到她打工的地方,看着她点头哈腰,扬起笑容对待一份不怎么样的零工。

    拿着那点工资,好像她就能多几分自尊一样。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看着她看到他的时候,眼神亮起又快速暗淡的模样。

    心里那种说不出的憋闷感愈发强烈。

    他以为他跟黎婠婠会这样一辈子。

    直到他决定进一步吞并戎家开始。

    跟何家联姻最快的途径。

    她却说要离开了。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愤怒难堪甚至于有一种,连你也要离开我的荒谬感。

    无论要多少钱也弥补不回来的满足感。

    在这一刻消散殆尽。

    他想,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他轻视他愤怒,始终不肯承认。

    那是因为爱。

    因为意识到爱在流逝,想抓的越紧,消失的就越快。

    他努力想去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可为什么要去努力抓住呢。

    放她走不可以么?

    不可以,绝不可以!

    这个念头几乎一起来,胸口那股憋闷到无力呼吸的感觉就越强烈。

    “你爱上了她。”霍司丞冷冷的一句话,几个字,几乎将他的认知全部颠覆。

    原来这是爱情,他自私狭隘偏激的掌控着所谓的爱,用他的金钱财富掠夺一个女人的爱。

    在兵荒马乱的世界里找一处安宁之处,不允许黎婠婠离开自己的世界。

    原来这样的东西,就是爱情。

    可是黎婠婠不要他了。

    她消失的无影无踪,下落不明。

    他也疯了,分不清现实与幻觉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可这傻女人又回来了。

    可怜他,心疼他,他已经不敢奢望,不敢去想她爱他。

    黎婠婠是天底下头一号大笨蛋。

    他哪里配得到她的爱。

    很长一段时间,他梦里一片黑暗,唯有一片白色的衣摆坠入海中。

    他睁开眼,看着身边沉睡的女人和孩子,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她咕哝一声,“怎么了?”

    “做噩梦了。”

    她像哄孩子似得拍着他的肩膀,“不怕不怕,我陪着你。”

    他弯弯唇角,像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那样,摩挲着她的脸,“婠婠。”

    “黎婠婠。”

    真是这世上最好听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