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总舵主之后,按着小逍遥的意思,还要发一轮英雄帖,饮三日的歃血酒……如这些,徐牧都照着做了。

    “逍遥,三十州的侠儿舵里,有没有什么剑法武功之类的,最好能很快学会的?”

    李逍遥怔了怔,“徐、总舵主,侠儿都是聚义而来,都是自个去学的功夫。”

    徐牧脸色无奈。看来他要仗剑四方的大侠念想,要暂时完逑了。

    “总舵主,便是这份名录。”逍遥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卷竹筒。

    竹筒里的名录,便是支援侠儿军的数个堂主。在这数个堂主之下,又有数之不尽的义士。收拢各种物资粮草,支持着李知秋斩皇朝的大业。

    “李舵主死后,这几个送物资的堂主,便断了钱粮供应。不过,韦貂那边是查不出的,这份名录一直在我手里。”

    李知秋一死,避免生出连祸,断供钱粮,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先前派人去,但那些堂主,都说我年纪尚小,当不得大任。”

    徐牧垂头,看了一眼逍遥带着少年气的脸庞。侠儿军的变局,实则李逍遥已经做的很好,隐约间带着李知秋的风采。

    “莫急,得空了我想想办法。”徐牧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小逍遥的脑壳。

    黄昏的暮色中,两袭白衣一大一小,显得无比和谐。

    ……

    侠儿名录的事情,徐牧细看了几番,只可惜,离着最近的一个侠儿堂主,也远在恪州。沉默之下,他派弓狗带了封书信,看这些堂主的反应。

    新旧舵主更迭,不管怎样,总归要好事多磨。

    “主公,快到了。”骑马的孙勋,忽而急急开口。

    徐牧抬起头,看着前方百废待兴的蜀南。蜀南的土地,比不得蜀中九郡,所以,徐牧并没有在种稻的事情上耗时费力,反而是想着法子,将蜀南二郡,变成手工业的聚集地。比方说出关税,原材料的打折……到了现在,整个蜀州十四郡,几乎有七成的手工业者,聚在这二郡里。

    蜀锦,药草商,酒铺,马帮,甚至还有新建的三四座清馆。至于铁坊,徐牧不打算放开管制,一来铁石稀缺,二来如今还是乱世,小心点总没错。当然,如必需的农具和伙具,还是要有的。

    百余骑人放缓马速,近了城门,两队蜀州郡兵急忙行来,一番施礼后,帮忙牵马去了马厩。

    踏着脚步,徐牧往城里走去。面前的这座大城,是蜀南二郡之一的南中城。约有半年的时间,随着手工业者的不断涌入,城镇面貌焕然一新。

    一度让徐牧觉得,他这般的决定,或在以后,能催生出更进一层的发展。

    “牧哥儿,这羊肉汤子一碗十五文,忒贵了,给我都不吃。”司虎一边嘟嘟嚷嚷,一边眼睛放光。

    “成都那边才十二文,没人买了,它才要卖贵些想回本,肯定不好吃——”

    “孙勋,让兄弟们歇一会,喝碗过油的羊肉汤子。对了,我虎哥不吃,别算他的那份。”

    司虎怔在原地,怔了一会,急忙激动地走来,还没开口,就抽了自个两下嘴巴。

    徐牧努了努嘴,拖着还在拼命解释的司虎,往前继续走去。

    “主公,采铁左郎中便在前方的酒楼。”

    按着先前的意思,周遵是要亲自入成都的,但徐牧制止了。最近周遵不仅要采铁,还要护着发现的棉花地,长途往来,终归要几番乏累。

    对于这几位马夫班底,徐牧一直心有感恩,索性亲自来了一趟。

    “所以,牧哥儿是带我来吃席?”原本还在惦念羊肉汤子的司虎,见着入了酒楼,整个人惊喜起来。

    徐牧笑着点头。

    不多时,早已经候着的周遵,以及另外三人,在看到徐牧入了酒楼,都急急迎了过来。

    周遵自不用说,另外三个,约莫是之南中城的郡守官吏,为首的那一位,徐牧也认得,原先是窦通手底下的幕僚。

    “我等拜见主公。”那位郡守起手施礼,语气带着郑重。

    “酒宴已经备下,再见主公,已经是得偿所愿,我等先行告辞。”

    “先生慢行。”

    不得不说,这位南中郡守是个聪明人,于公于私,都算尽了本分。

    “东家……啊,是主公!”并没有经常见面,周遵有些不甚熟悉。

    “无事,遵哥儿快坐。”徐牧笑道。他心底里,向来没把周遵当成外人,如管后勤的陈盛,管马政的吕奉,都同样如此。

    “知虎哥儿来,我特地加了道羊肉汤子。”

    “遵哥哥,我才十六在长身子,可是带大骨的?”

    “取了两头羔子,都在厨房里忙活了。”

    司虎大喜过望,慌不迭地坐下,刚要捞肉,又一时想到什么,转过头看着徐牧。

    “吃吧,又没外人。”徐牧脸色无奈。

    待齐齐坐下,恍惚之间,徐牧只觉得,又仿佛回到了四通路老马场,几十个庄人聚在他身边,跟着他酿酒,喊他东家。

    “先前发现白叠的那处地儿,约莫有七八株,有二三株开始吐絮,我收了些籽棉。”

    顾不上痛饮,周遵拿出一个随身的小木盒。

    “按着东家的吩咐,用温水泡了小半个时辰,又裹了草木灰,沾去了籽棉上的水渍。”

    徐牧神色激动,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盒。

    木盒里,周遵收集的棉籽,便在里头小心地躺着。并不多,细数之下,只有不到二十枚的棉籽。

    但这小小的东西,在以后,便是蜀州发展的契机。棉甲,棉袍,甚至是处理伤口的棉绒……徐牧心情舒畅,又仔细端详了几番,才慢慢盖上了木盒。

    只可惜,棉花播期已过,只能先养种,等到明年的四五月,再行下播。

    按着徐牧的估计,周而复始,大概三四年的时间,在蜀州的南林郡里,棉花便能大规模投入。

    “周遵,白叠那边,你多费些功夫,务必要看守好。若是采铁的事情,一时来不及去办,也无妨的。”

    作为后世人,棉花的裨益,徐牧自然知晓。所以,他才会一再而三地叮嘱周遵。

    “东家放心,我周遵是个莽夫,但东家交待的事情,老周我没说的!”周遵捧起酒碗,恭敬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