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的战事,双方仿佛都生了默契一般,各自慢慢罢兵停息。当然,这并非是说,以后不用打了。

    徐牧很明白,以左师仁的性子,定然还是要反攻的。而妖后,依然会用各自绵里藏针的诡计,继续险恶布局。

    给左师仁的去信,说出双方水师,在恪州船坞备战的事情,很快的时间,左师仁便回信了,不出所料直接就同意了,言辞诚恳至极。

    “主公,黄家主来了。”

    战事刚罢,松口气的人,还有恪州的黄道充。如果有可能,这位八面玲珑的小家主,更希望天下不用打仗,马上就大一统。

    “黄道充拜见蜀王。”走上楼船,黄道充急忙长揖。

    “黄家主免礼。”徐牧露出笑容。

    “多谢蜀王。”

    入了座,黄道充脸庞认真,正襟危坐。他知晓,徐牧这次找他过来,必然是有事相商,极有可能,还和这场战事有关。

    “黄家主勿怪,这次事情紧急,才急召黄家主急来。”徐牧叹了口气,“攻伐沧州一战,我东陵联盟费尽心血,依然攻不下沧州。”

    “妖后布局狡猾,蜀王无需自责。”

    徐牧笑了笑,“找黄家主来,是想问一下……黄家主可知晓,妖后的兵马,是如何进的沧州。”

    “应当是先前捞金碎的事情。”

    “不对,这至少三万余的士卒,我怀疑,妖后还有更多的手段,不为人知。”

    “那我也不知了。蜀王知道,我和沧州那边的关系,算不得多好。以往打点之时,很多次,都被妖后拒之千里。”

    黄道充说的很认真,但不知怎的,徐牧总感觉,黄道充的话语间,还在藏着什么。

    犹豫了下,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老黄有自己的顾虑,他咄咄逼人,这关系僵了反而不好。

    “先不说这个。对了黄家主,可听过太叔望这个人?”

    “太叔望?莫不是燕王的那位新幕僚,我自然听过,最近在河北之地,名头很响。听说,连渝州王那边,都吃了不少大亏。蜀王,这人的信息,我倒是知道一些。”

    “黄家主请说。”

    黄道充理了理语气,“这太叔望,原先是燕州里的抄书老吏,不知怎的,忽然被公孙祖提拔重用,破格任作幕僚。渝州王攻打易州之时,便是他用了空城伏火的妙计,一把大火,烧碎了渝州黑甲的连连大胜。”

    徐牧皱起眉头,“后来呢?”

    “再后来,渝州王也用了不少法子,其中更有一次,从易州东北派出暗军,差一些攻了进去。也是这位太叔望,以奇计三路埋伏,破了渝州的暗度之计。”

    “黄家主,年纪多大?”

    “听说,该有六十多了。这样的人,以前从未听过,就好像……一下子冒出来的。而且,自从他冒出来之后,还帮着燕州王公孙祖,请来了一支援军。”

    “哪儿的援军?”

    黄道充摇头,“暂时还没查出。我估计,渝州王攻伐河北的战事,同样也要拖好久。”

    “黄家主,天下四奴的事情,可有查出一二。”

    黄道充摇头,“只知其中的两个,一个是哑奴快剑,另一个是唐五元……对了,说起青州唐五元,最近是有一件事情。蜀王可知,唐五元带着残军,刚上岸要折返青州,袁松那边便立即派人去堵了。”

    徐牧有些好笑,这件事情,还是他一手做的。

    “堵着了吗?”

    “堵着了,几千人马的残军,被袁松又剿杀了一半,到最后,唐五元只带着两千余人,灰溜溜地跑回了青州。说不得,袁松那边,等到合适的机会,便要立即攻伐青州。”

    “这唐五元,自诩自个是天下第六谋,比东方先生还要厉害。这一次,算是吃尽了苦头。”

    “好戏还在后呢。”徐牧冷笑。实话说,如唐五元这种,确实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反胃。

    黄道充赔笑了几声,几声过后,言语间有些紧张。

    “蜀王,在恪州江岸建船坞的事情,我并无问题……但我希望,船坞能建在恪州西岸……远一些的小渡口。”

    “这是当然。”徐牧没有反对。黄道充如此作派,无非是为了保全家族。按着现在的情况,沧州和东陵盟之间,胜负未分。乍看之下,沧州好像还占了一些上风。

    西蜀东陵,联合派出水军,在沧州对岸的恪州驻防,老黄的压力肯定也不小。

    “多谢蜀王。”黄道充重重舒了一口气。

    “蜀王,这样如何。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想些办法,查出天下四奴的事情。”

    瞧瞧,这才是老黄的人格魅力,投桃报李。

    “那就多谢黄家主了。”

    只等黄道充下船离开,坐在一旁的东方敬,才皱眉开口。

    “主公,有无发现一件事情。”

    徐牧怔了怔,“伯烈此言何解?”

    “这天下三十州,仿佛有一双手,在搅动乾坤。”

    话很直接,待徐牧细想一番之后,脸色也变得有些发沉。

    “就好像,这一方棋盘,好像多出了许多枚的杀子。”

    如唐五元,如那位燕州老幕僚……在这之前,这些人都不曾冒头而出。现在倒好,反而是像开了锅一般,齐齐涌出来了。

    “沧州暗中增兵,而燕州,也忽然有了增兵,这其中……谁又说的准,会不会存在某种关系呢?”

    “燕州王必死之局,河北盟必死之局,突然就被盘活了。也因此,将渝州王牢牢拖在了河北。渝州王如今进退两难,若是退回内城,原先打下的河北二州,便会拱手让人。”

    东方敬的一番话,让徐牧的脑子之中,突然间灵光一闪。只可惜,再如何深思,都无法堪透这两件诡异的事情。

    “主公,我还是先前的建议。破开眼下的局面,最好的法子,是由主公牵头,结起一个大盟。只需要几镇的诸侯人马,带大事可期。”

    徐牧点头。

    但这种天下大盟,并非你说出来,别人就愿意。这其中,更需要一种契机,来促进这种结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