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袁松的交待之下,并没有太多的耽误。申屠冠开始整合东莱大军,准备退回恪州。

    “以如今的局势来看,左师仁必然要放弃恪州。除非是说,他不顾东陵军的后院失火,已经屡败的士气,继续攻伐恪州。”申屠冠认真开口。

    “这不可能。”徐牧摇头。以他的估计,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老左要窝在恪州舔伤口了。

    这一次的会战,损失最大的,无疑是东陵。不管是本土,或者是在恪州的战事,已经是两面俱败。

    “不瞒蜀王,我也没有想到,这一次主公会如此下决定,我原先还以为,主公要和左师仁,继续决战的。”

    “我也没想到。”徐牧笑了笑。但很明显,袁松的这个决定,算得上很稳妥。

    “申屠将军,大军后退之时,还请小心一些。”

    申屠冠点头,“蜀王放心,敌营那边,我一直都有探哨不断侦查,当无问题。另外,在恪州东面的江岸,发现了一些巡逻的东陵轻舟,被几拨弓箭驱赶之后,便不敢登岸了。我估计,东陵水师支援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申屠将军,还请万分小心。”

    徐牧点头,看着前方不远,一大片敌营的轮廓。此时,凌苏的扎营布局,算得上完美。视野暴露,而且附近没有任何地势可借,要想破营,唯有大军强攻。

    “此番能和蜀王并肩作战,算得上一场幸事。”

    “我亦是。”

    申屠冠笑了声,告辞离去,开始吩咐本部的裨将,小心调遣大军,先行退回恪州深处。

    夜色之下,浩浩的人影,开始在四周围攒动。

    徐牧看了一阵,刚要离开——

    却不曾想,偏偏在这时候,原本撤军的长伍,忽然爆发出阵阵的厮杀声。

    他惊了惊。

    凌苏还敢夜袭?

    这不大可能,以凌苏的性子,该是不顾一切地,先保住左师仁的周全。

    “主公,是东陵人的水师,迂回截杀了!”

    “东陵水师?”徐牧一下子顿住。他猜到水师会来接应,但不曾想,居然来的这么快。

    “吁——”

    原本离开的申屠冠,这时候也急急骑马而来。

    “申屠将军,这是怎的?”

    “蜀王,截杀的水师,是东陵上将康烛亲率而来!我也料想不到,这康烛居然这么快就能赶来!”

    这康烛,不该在李度城吗?

    顾不得多想,徐牧只能皱着眉,和申屠冠重新整军,应付新一轮的厮杀。

    在远处,趁着申屠冠带军后撤,康烛猝不及防的奇袭,如同一柄利刃,一下子插入东莱军的长伍中。

    “逍遥,狗福,迅速整军。”徐牧沉默了会开口。不仅是他,估计连申屠冠和袁松,都不会想到,这位山越人的大将,居然会带领水师,然后还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时间,发动了奇袭。

    “主公,我想起来了。先前的时候,在江面不远,我听东莱的裨将说,发现了一些巡逻的轻舟。”

    关于轻舟,徐牧也听申屠冠说起过。现在想来,是康烛利用轻舟作为幌子,从其他地方登岸了。

    “主公切莫焦急,不过是些水师,申屠将军有办法的。”

    “我着急什么。”徐牧脸色平静,“我自然也信,申屠将军能挡住这次奇袭。但莫要忘了,康烛敢离开李度城,对我西蜀而言,未必是一件坏事情。譬如说,我西蜀的小军师,可一直在李度城之下。”

    “为了救主,康烛也算个人物了。但他不知,亦有人一直在等着,他走出这一步棋。”

    西蜀的这次参战,很大意义来说,是为了打破僵局而战。

    康烛的五万山越人,再加上驻守的东莱士兵,堵在李度城上,又硬又难打,让人一眼看了,都没有啃下去的欲望。

    但现在,康烛居然敢离开李度城。又或者说,真不把他的东方小军师,放在眼里了。

    “配合申屠将军,挡住这次奇袭。我估计,凌苏这个疯子,见到康烛奇袭成功,又要有踏平东莱的念想了。”

    “几日之后,他便会明白,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赔了夫人……牧哥儿,意思是我把媳妇送人了?还要送他兵器?”

    “对头。”

    “那个姓康的大汉子,岂不是要气哭了。”

    徐牧笑了笑,没有回答司虎的话。无疑,面前乍起的战事,将是最后一轮的拉扯了。

    ……

    在东陵的军帐中,正握着凌苏的手掌,左师仁在有感而发地倾诉。却不料,这时候听得军帐外头,厮杀声一下子响起。

    只以为是联军又来攻打,左师仁惊得急忙退后,缩到了几个亲卫之中。

    “主公,是康烛将军来了,以水鬼渡江之计,成功奇袭了东莱人的大军!”

    听得裨将的情报,仅一瞬间,左师仁脸色狂喜。

    “齐德,你看,我的大将来了!”

    此时的凌苏,也脸色惊奇。当然,碍于敌军的紧密巡逻,未能按时通报,他是理解的。

    但这般看来,那个叫康烛的,当真是个大将之才。以后粮王在东陵,此人恐怕不好对付。

    “主公,当配合康将军,剿杀敌军!”凌苏眼眸子转了转,立即开口。若是能再复而入主恪州,那么便是一场大喜了。

    左师仁脸色踌躇。他现在所想的,便是赶紧渡江回到陵州,这恪州一带,属实是太凶险了。

    “不如这样,主公先带一万人,折返东陵——”

    “不妥,一起走最好。”左师仁凝声打断,“齐德,这样吧,配合康烛先行追剿敌军,若事不可为,我等立即返回东陵。”

    “可。”

    走出军帐,凌苏还没披上战甲,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急急又走了回来,看着案台上的地图。久久,他颤了颤声音,抬头问着左师仁。

    “主公,先前的情报……说那位西蜀的跛人军师,还有大将于文,在李度城下牵制佯攻?”

    “正是。”左师仁点头,“齐德放心,这一次康烛离开李度城,并未带走山越营,李度城的守备,还是值得相信的。”

    凌苏眼皮跳得厉害。到了现在,他只能相信自家主公的话。后院之地,不仅是东陵三州,这沧州西面一带,亦是东陵的门户之地,不可有失啊。

    那跛人,向来最喜欢度势,然后出奇计的。据说,西蜀的徐布衣,极为信任跛人和毒鹗,有些战事,根本不需要报备,可自行做主。

    若跛人真用妙计,奇袭了李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