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收起手机,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准备等自己名为雅利洛的女儿沐浴完毕再带阮·梅一起和她聚一聚。

    此时人们嬉戏的声音依旧飘荡在这片城郊草原上。

    一些沉浸在神话的悲壮中的人也开始接触嫩绿的新芽,惊异的目光落于艳丽的花朵之上。

    就是这样,如可可利亚·兰德的夙愿,最好没有人悲伤,最好在她离开后,春日能让贝洛伯格充满欢笑。

    没等白言再次闭上眼睛与大家一起静享这万物复苏的时刻。

    一个熟悉的身影迈步从不远处走来。

    红色长发在阳光下泛着艳丽柔和的光,金色的眼眸扫过列车组的各位,最后停留在白言身上。

    姬子与察觉到她视线的白言对上目光,她根据自己的开拓见闻,率先开口。

    “亲眼见证了神话的人们没有过于沉浸在史诗感和悲壮之中,而是先来享受春日,很美妙的一幕。”

    从太空中停泊的星穹列车观景车厢来看,这颗星球就在今天上午像是染色一样,从白皑皑的冰封世界,恢复到了七百多年前的郁郁葱葱。

    姬子和瓦尔特不可能察觉不到。

    在收到询问后,星和三月七很快把事情告诉了姬子,不过实际上大部分有效信息是丹恒默默记下并传回去的。

    白言平静的面容上映着温和的日光,他看着刚刚从列车上下来的姬子,回应她刚刚的话题:

    “神迹的意义不应在于让人们驻足赞叹,而是在于生命掀开了新的篇章,人们将继续前行。赞叹和哀悼可以存在,但不能将道路铺满,这样人们才能微笑着,昂首阔步的走向未来。”

    两句话的功夫,姬子已经迈步走到了他身边。

    她并没有打扰其他的列车组成员,也没有打扰正在享受春日的贝洛伯格居民。

    她继续和白言聊起来:“你还是我们刚认识你的时候一样,对很多事物有着较为独到的见解。”

    白言露出温和的笑容:“你也还是和以前一样,咖啡泡得是那么好喝。”

    善意的谎言是生命的美妙调剂,但不是咖啡的。

    即将失去恒定之味咖啡豆束缚的姬子,会用双手为安宁的列车生活推来滚滚的泥石流,冲击人们的味蕾。

    这个时候有一位梅花糕制造的出神入化的助手是多么的重要。

    星和阮·梅是列车上唯二没有经历过泥石流洗礼的人。

    祝她们好运。

    姬子听得白言的夸赞,也对他露出淡淡的笑意:“你很想喝咖啡吗?等下我们可以回车上喝一杯,正好让瓦尔特下来转转。”

    白言余光看了看远处细嗅花朵的小女孩,随口应道:“生命中不止有回甘前的苦涩与酸楚,还有更加直击心灵的芬芳。”

    “想喝点甜的就直说。”

    姬子解码了一下白言这句话,并补充道:“还好很多时候你跟小三月说话的时候没这么拐弯抹角。”

    白言笑了笑:“智慧生命交流中的含蓄,是属于他们的独特之一。”

    姬子也习惯了白言说话的方式:“我准备去那座城市逛一逛。你们已经熟悉了这里,如果有人能跟我一起会好很多,你要一起吗?”

    “不了。我等下还有事,你可以让星带你去,顺便带她回歌德宾馆洗个澡。”

    姬子回头看一眼,灰发少女已经弯着腰,上半身已经探入了那旧时代的垃圾桶。

    粉发少女从后面抱住她,像是要把她从垃圾桶里拔出来,让她离开这奇怪的癖好,但用尽全力也没有成功。

    气喘吁吁的三月七此时就像白言之前口头劝星放弃对垃圾桶的念想一样,无可奈何。

    因为黑塔空间站捡到的那张染有金色巧克力浆的纸巾,星现在坚信着每个垃圾桶都是个形态迥异的宝箱。

    姬子转回头看到两手一摊的白言,她也无奈的叹口气,默默的转身朝三月七和星走了过去。

    最后姬子带走了星,三月七一边数落着星,一边迈步跟了过去。

    倚在另一个树干上的丹恒合上了笔记本,将笔挂在上面,暂时完成了记录。

    白言注意到他:“要回列车吗?”

    丹恒点头:“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瓦尔特先生替下来,留守的同时顺便整理一下智库。”

    一场神话的发生,想必瓦尔特也想下来看看。丹恒显然也明白。

    “那你告诉他吧,不用那么谨慎,有丹恒你留守列车也已经足够了。”

    白言顺便还补充一句:“一定记得说这句话是我说的。”

    丹恒没有去深究其中的含义:“我会的。”

    等丹恒离开,白言依旧倚在树干上,闭上眼睛去感受周围美妙的生命。

    至于自己的女儿,雅利洛也快沐浴完毕了。

    他特意嘱咐让阮·梅将雅利洛的性别定为女性,她还尚不知深意。

    原因很简单,因为阮·梅和她逝去的母亲是母女关系,她和雅利洛最好也是母女关系。

    当那孩子喊着母亲投入她的怀抱的时候,阮·梅或许会明白其中的深意。

    而此时,不远处的阮·梅不再轻抚绿树。

    她像那些冬日的孩子一样,蹲下身子开始伸手触碰花朵。

    她那静谧且优雅的动作,平淡且精致的面容,辅以自然的原野以及花朵,宛如一幅春日中优美的画卷。

    只是少有人知道,她和那些孩子的目的不同。

    她只是在确定这些植被的产生,跟她以实验数据进行推测的结果有多少出入。

    片刻后,褐色短发前带有一抹白色的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过来。

    由丹恒带话,列车上白言那位几乎已经确认他身份的朋友,瓦尔特·杨下来了。

    白言睁开眼睛,扭过头来,与他对上视线:“我送姬子的那些咖啡豆我记得她放在观景车厢了,还剩多少?”

    瓦尔特最近也尝过姬子的咖啡,能猜到那袋咖啡豆多少有点问题,只不过这个问题是指好的一方面。

    这位成熟的男人少有的叹口气:“不多了。最多还能再坚持三次。”

    “我可以再送她一些,但是一直用一种咖啡豆她迟早会厌烦,到时候估计再也不会用了。等这次用完,先忍忍吧。”

    说到作为礼物的咖啡豆,瓦尔特想起白言之前送他的那架极为精致的机甲模型。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神色中露出某种觉悟,注视着白言:“等那些咖啡豆用完了,我以后多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