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愣着干什么?啊?没事做啊?”

    等陈钧杨帆他们两人跑出宿舍后。

    王恒负手立在宿舍门口,面无表情的训斥着呆愣在原地的剩下几人。

    面对刚教训完人的班长,谁敢顶嘴啊,全都快速蹲地上。

    重新调整状态,继续跟被子“干仗”。

    王恒也不管他们,慢悠悠的蹬着扶梯爬到上铺,摘下帽子,罩在脸上遮挡光线,接着睡,同时内心在默默思量。

    无论是用水打湿棉被投机取巧,还是俯卧撑不做够数偷懒耍滑。

    都不算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不是什么大事情,敲打敲打就行了。

    新训刚开始,这帮新生需要纠正的地方还多呢,慢慢来吧。

    ....

    另一边,一号楼出口处。

    陈钧带着杨帆,从三楼跑下来。

    刚到门口,就被外面的情形惊得脚步一顿。

    也不知道是事情太凑巧,还是两人运气不佳。

    此时,宿舍楼外,二分区,三分区,四分区,五分区。

    整整四个分区,一千多号新生,正在被集合起来召开区队大会。

    宿舍楼之间间距狭窄,四个分区的新生,分别站在各自的楼前空地上。

    各分区的区队长及辅导员,都在慷锵激昂的进行讲话。

    更令两人哑口无言的是,从三楼飘落下来的两床被子,竟不偏不倚地,落在这么一大帮人的旁边。

    距离那一千多号人,顶多十几米远。

    杨帆立在楼道出口,面容复杂地探出脑袋一瞥外面,随即又迅速收回。

    苦着脸看向陈钧:“咋办?”

    “咱们捡不捡?”

    “什么咋办?你不捡难不成等会让班长下来帮你捡?”

    陈钧倒是无所谓,抬脚走出宿舍楼,直接无视隔壁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他走到两床被子旁,低头认真辨认下,看看哪床被子是自己的。

    找到自己的棉被后,他抓起抱在怀里,开始环顾四周找晾衣场。

    他记得,这两天吃饭时去食堂的路上,刚好经过了六号楼东边那片空地。

    那有许多竹竿搭的架子,应该就是晾衣服的地方。

    不过,要去六号楼东侧的空地,就必须穿过几个分区开会的队列,从人家正前方路过。

    当然,陈钧这种老油子,自然没感觉有啥不妥,认准方向,抱着被子就走。

    他这一动,可把躲在后面的杨帆给看麻了。

    “哎!”

    杨帆本想招呼陈钧等他一下,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敢喊。

    急得差点跳脚。

    接着只好低着头,牙关一咬,心里把这辈子碰到开心的事,全都过一遍。

    这才动身匆匆跑过去,捡起被子就追。

    隔壁正列队开会的二分区新生,好奇的看着两人,不明所以。

    刚才会议开始时,他们就看到楼上飞下来两床被子,正因此疑惑呢,现在又看到两個跟他们穿着同样新生衣服的家伙来捡。

    不用猜,这两小子肯定是惹自家班长生气了,所以被子才从楼上被扔了下来。

    此时此刻,在一千多号人的注视下,陈钧和杨帆两人一前一后,默默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走过去。

    陈钧阅历丰富,只要不被领导叫住问话,其他都是小事,他脸皮厚着呢,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非常坦然的抱着棉被往前走。

    从一号楼走到六号楼,顶多二百米。

    但这一路上,却把杨帆给臊得慌。

    愣是没敢抬头。

    一路小碎步,从头追到尾。

    等走到晾衣场的时候,陈钧平静的将被子搭到晾衣架上。

    杨帆却几乎都没力气了,双腿跟个软脚虾似的,直接抱着被子蹲地上喘粗气。

    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轻嚎:“哥,桂哥,我错了。”

    “我真不该一来就说罩着你,今天要不是你罩着我,哥们恐怕真要嘎了。”

    “少给我起外号,我怎么又成桂哥了?”陈钧笑骂了一声。

    他走到六号楼墙壁拐角的地方,拿了根晾衣杆,放在手中掂量下重量,觉得还行。

    扭头说道:“别偷懒了,赶紧把被子晾上,用棍子打散里头的棉花。”

    “班长不会允许我们自己在这一直呆着,等会肯定过来瞧瞧。”

    “别被他再抓到把柄。”

    “啊?”

    听到班长还会来,杨帆急忙起身,学着陈钧的模样把被子搭到架子上。

    也跑过去拿晾衣杆,同时又敬佩的竖起大拇指称赞道:“陈钧,还好有你。”

    “要不然,我自己走下来都不知道晾衣场在哪。”

    “还是伱观察仔细,知道路怎么走。”

    陈钧闻言,笑而不语。

    晾衣场就是老兵的衣柜,以后训练强度大,衣服不想洗,或者划破了不想缝,到这“协调”一件就行。

    既省时,又省心,有这层原因在,他能不关注晾衣场的位置嘛?

    “噗!”

    “噗!”

    一声声闷响在晾衣场响起。

    陈钧手中拿着棍子,一寸一寸的开始敲打自己的被子,将里头的棉絮打散。

    他本来只想省事,所以才走捷径,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却更加费事了。

    这也没办法啊,谁让他忽略了这次来陆院的,都是没有经验,没有经过训练的学生。

    他懂得掩人耳目,懂得怎么隐藏猫腻,问题是同班的室友不懂啊。

    譬如杨帆,就算他在网上查过资料,提前有所准备,但网上所学的终究只是别人的经验所谈,不是自己的真实经历,那就压根在现实生活中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不过,陈钧自然不会责怪对方连累自己,自己心眼没那么小,而且,叠被子的方式多着呢,又不止用水打湿这一条,自己依旧可以取巧。

    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用力把被子卷起来,让棉絮相互间挤压,这样就可以节省许多外部施力,三两天就能见成效。

    再不济,跟梁魁商量商量,晚上把棉被借给他,那家伙,棕熊一样的身板,将两床棉被压身子底下睡两晚。

    效果一样明显。

    经验的好处在于方法多,挡住一种还有多种,此前,陈钧只是挑了一个更省事的罢了。

    头顶的阳光依旧毒辣,两人敲敲打打将近一个钟,被子里头的棉絮早就被敲散了,也没见着班长过来。

    到最后,二人干脆轮番放哨,轮流跑到阴凉处休息。

    而四个分区同时召开的大会也结束了,附近几栋楼内,时不时就传出老兵班长训斥的声音。

    陈钧无聊的坐在六号楼的背光处,听着楼上的吼声,心中估摸着,班长口中所谓的摸底测试,快要开始了。

    如今五个分区,人员应该全部到齐了,这么大规模的新训,人数足足将近一个步兵团。

    各分区摸底势在必行,就是不知道这个底,他们怎么摸。

    ......

    另一边,一号宿舍楼三楼。

    “各班班长,集合开会。”

    “301,303,老王,老郑,出来开会,还有304,305……。”

    连续几声的催促,惊醒了正在宿舍上铺睡觉的王恒,他顺手拿掉脸上的帽子,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怎么还真睡着了。”王恒嘀咕一声,从口袋中摸出手表看了一眼。

    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他赶忙起身,蹬着梯子,跳下床,瞄了一圈宿舍内。

    抬手指了指沈从军:“你,去晾衣场把陈钧他们两个叫回来。”

    “你们剩下的,把被子叠好,等下该集合进行摸底测试了。”

    “速度都快点。”

    说完,王恒急匆匆的跑出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