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整个纽约的网红都开始沸腾起来的时候……

    约翰的团队正在忙着其他的事情。

    古老的审讯手段,因为太过原始而显得有些没人情味,但这毕竟经过了岁月的筛选,实用且有效。

    哗啦——!

    一桶水浇在毛巾上,毛巾下的壮硕黑人立即开始剧烈的挣扎、颤栗。

    来自西班牙宗教裁判所流传下来的狠厉手段,让受刑者大量消耗血氧并吸水入肺,短时间内造成的巨大痛苦,绝非常人能够忍受。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手段看不出什么外伤。

    负责审讯的探员踩住了他的手:

    “告诉我……”

    “你们到底是干嘛的?”

    “别以为自己骨头硬,我们还有很多招数没用呢。”

    “你以为你的帮派能把你保出去?SWAT死了26个人,平民死了12个……这还不算火灾导致的伤亡,无论如何,你都出不出去了。”

    探员说完,摘下了黑人脸上的毛巾。

    “哈——!”毛巾刚一摘下,那黑人便猛地开始呼吸起来,那种近乎于贪婪的呼吸,在这间审讯室之中回荡。

    他以为自己是硬骨头,但是当他真正开始接受这种考验,才发现自己不如想象中那么有骨气。

    他仓促的呼吸了几口之后,便想着要抓紧结束痛苦。

    他已经不在乎什么帮派的荣耀了,抢着开口:“我是……呜呜呜!”

    就在他刚要说的时候,毛巾竟是又盖在了他脸上。

    哗啦——!

    又是一桶水。

    那名负责审讯的探员凑近了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说了,你出不去了。”

    当这名帮派成员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时,他开始绝望的挣扎。

    而这一次,他被牢牢按住的双手却是真的挣脱了束缚。

    他猛地站起身来,缺氧导致的眩晕让他没有站住,又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本来绝望,但却发现那些家伙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他立即再次起身,用尽浑身力气朝着门口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

    砰!砰砰!

    一枪头,两枪左胸。

    那黑人扑通一声扑倒在地,鲜血顺着地面逐渐扩散。

    房间里这小小的骚乱停止,陷入了沉寂。

    那名探员则是面不改色,他掏出了联络设备:

    “瓦格纳……抱歉,犯人试图逃离,打伤了一名探员,我不得不动手了。”

    “他实在是個硬汉,我们用了不少手段,他也没多说什么。”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得到了他们可能是走私集团,规模似乎很大,但是具体他们在走私什么……我想应该是红粉?”

    “是的,除此之外就没问出来什么了。”

    “没错,我们没能问出他的老大是谁。”

    “他应该不是帮派的核心人物……”

    正在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其他几人正在处理尸体。

    他们动作迅速,表情淡漠,专业至极。

    ……

    约翰按着太阳穴,此时此刻他全然不复此前的胸有成竹,显得有些焦头烂额。

    之所以会如此,当然是因为李林。

    因为李林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约翰第一次觉得纽约实在是太大,想要把李林找出来,简直是大海捞针。

    唯一的希望,便是对那些帮派份子的审讯,寄希望于可以通过审讯得到一些可靠的线索。

    而他刚刚得到了消息,彭兰德街的那个敢和SWAT交火的帮派,说是做走私的。

    “走私!?走私犯敢这么做吗?”

    “这相当于是什么都没审出来!”

    “……算了,继续保持高精度的搜查,入侵手机也好、车载摄像头也好、那些ATM机的摄像头也行……无论如何,必须要尽快找到李林的下落!”

    虽然老鹰瓦格纳还想提议让他先去追捕其他逃亡者,但是约翰率先切断了联络。

    约翰皱着眉头,坐在车里,开始思考着其他方案:

    “看来不得不拉长时间线了。”

    “马上就要天黑,追捕效率肯定会进一步降低。”

    “难道要等到明天?”

    “不……天黑之后反而是我的机会。”

    “今天李林的热度很高,很多市民会看着直播去找他。”

    “何况下午发生了这么多事,李林必须要休息。”

    “再加上他身上应该没什么现金……”

    “他能去哪?”

    他再次拿起平板点亮屏幕,此时屏幕上显示着的,是李林的个人信息。

    包括了住址在内的所有情报,都完全采集到了手上。

    李林,一年前哥伦比亚大学研究生学院毕业,毕业后就开始了自由记者的生涯。近半年来住在纽约,消费水平不高,信用卡没有欠款,一辆老式的本田思域……社交活动较少,最近的一通联系电话,打给了他在哥伦比亚大学时候的教授,但这通电话……已经是半年之前了。

    他的各种社交账号基本都保持“无”的状态,除了毕业时的合照之外,网络上他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他的工作,身为自由记者的这个工作,也一样没有任何进项。自从毕业之后的这一年时间里,李林没有提供任何一张照片,没有发表任何一篇文章,没有撰写过任何一篇新闻……

    和李林相比,那些CAI(中央情报局)的笨蛋似乎都不能叫特工了,这个李林才是那个训练有素的间谍。

    “半年之前的电话……也就是说他还有一个未注册的手机?”

    “这正好和他来到了纽约的时间相吻合……”

    “他来这,是为了调查彭兰德街的情况?”

    “三天前醉驾被抓进去,然后立即确认参加这一期的节目……”

    “这么匆忙……是被什么人威胁了吗?”

    约翰皱紧了眉头,似乎有些光芒在脑海之中闪烁,但是那些亮点似乎怎么伸手都抓不到。

    “不管是出于什么动机参加的节目,但目前可以确认的是,他有完备的计划。”

    “他在彭兰德街做的一切都能说明这一点。”

    “嘶——”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似乎想到了什么。

    随即,约翰关闭了平板上的李林个人资料,打开了地图软件。

    先是定位了彭兰德街,接着又将地图缩放到了半径五公里以内。

    五公里半径,这在犯罪心理学上被称作是心理安全区。半径的长短,与犯罪者的出行工具相关。

    如果是步行,半径将是1.5公里,如果是自行车,那么半径将会是3公里左右。

    而李林拥有一辆轿车,虽然很廉价,但是这个半径也要延伸到5-10公里。

    一般来说,心理安全区的圆心是要和嫌疑人的“住处”、“工作场所”、“娱乐场所”高度相关。

    但考虑到李林的职业,考虑到他在参与节目之前的计划……那么从彭兰德街作为心理安全区圆心,则是可靠的。

    约翰视线飞快的在地图上扫过。

    同时他也在将自己的思考,逐步的加入到限定条件之中。

    “他会去哪?”

    “他现在需要人帮助……他会去找谁?”

    “今晚他会怎么度过?汽车旅馆?桥下?公园?哪里是不会被那些蠢猪网红发现的地方?”

    “这还要考虑到他的动机……”

    “他在利用我,试图挖出这个彭兰德街帮派更深层的秘密,那么这五公里之内……哪里是比较合适的地点?”

    他目光不断的在地图上扫过,同时又打开了NYPD的警情通报广播。

    在他视线落在地图上的一条街道时,也听到了广播之中传来的声音。

    “利兹街一名车牌号6X16的出租车司机被持枪威胁,附近警员立即前往。”

    约翰眯了眯眼睛,他觉得自己找对了地方。

    他刚想和老鹰沟通一下自己的发现,但最终却没有这么做。

    利兹街……这是纽约最乱的地方,李林的确有可能选择这里,但同时……被威胁的出租车司机同样是利兹街的特色,这条警情通报其实并不能当做是李林就在利兹街的证据。

    但约翰还是打算亲自去那里看看……

    想要判断李林到底在不在那其实也很简单……

    只要判断那里的网红浓度就可以了。

    ……

    此时此刻,李林走进了利兹街的一家平平无奇的商店。

    商店的老板抬起头来,他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眯了眯眼睛仔细看向了门口。

    随即,他苍老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今日本店不开业。”

    李林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

    “我知道伱是做什么买卖的……”

    说着,李林撩起衣摆,亮了亮腰间的枪。

    “把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我只是想要问你借点现金。”

    老者将手放在了吧台上,但他脸上却并未显现出任何恐惧,反而他苍老的脸上表现出了些调笑的意味:

    “真是疯了。”

    “你知不知道这钱是谁的?”

    李林强调道:“我说的很清楚,是借。”

    他抽出了腰间的枪,拉动枪栓卡拉一声上膛:

    “别废话了,五十万,我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