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老撇撇嘴,瞄了一眼其他菜,

    顿觉无趣,“你自己掂量吧,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方法。”

    “给你留了不少菜,自己吃吧。”

    他站起身,扭身回了屋。

    “这就吃饱了。”

    秦寒将目光透向装十鲜汤的盆子,探头一看,

    顿时无语了,“合着一盆汤,您老是一点没给我留。”

    “我说怎么让我说这些话呢,听事是假,暗度陈仓是真。”

    “为了这点汤,您老就使上手段了。”

    屋内传出灰老不忿的声音,

    “屁话,锅底不还给你留了一勺吗?”

    “再说还有那么多菜,不够你吃吗?”

    “真是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夫睡了。”

    秦寒:“……”

    一顿饭吃完,

    他将碗筷清理干净。

    看到灰老仍旧在睡觉。

    心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以灰老的脾性,那也是闲不住的,

    能让他一直睡觉,显然有问题。

    忽然,灰老的声音传来,

    “你小子看什么呢,别妨碍老夫睡觉。”

    “等下走的时候把门关上,门栓也给我修好。”

    “走的时候,直接挪移离开,不要在平康坊瞎逛,免得见了不该见的人。”

    秦寒:“不该见的人?您这是?”

    灰老:“老夫的事情,你少打听,忙你自己的去。”

    听到灰老的话,

    秦寒心下越发的怪异,

    总觉得灰老有什么心事。

    那走到门口,将碎掉的门栓捡了起来,

    悄然从院子里飞了出去。

    来到巷口的大树下,

    秦寒淡淡道:“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将你踢下来?”

    树上的积雪簌簌坠地!

    一名身材健硕的剑客跳了下来,

    他神色透着欣喜,抱拳道:“见过公子!”

    秦寒:“在外面等了那么久,为何不进去?”

    剑客:“不敢进。”

    秦寒:“倒也知道礼数,找我什么事?”

    剑客:“回公子,我家王爷病了。”

    秦寒:“他病了,与我何干?”

    剑客:“确实跟公子没关系,只是此时王爷的病,找遍了郎中也治不好。”

    “想要救他,只能找到传说中上了年份的神药。”

    “不过,就算王府遍寻天下也找不到神药。”

    “在下想,公子实力超绝,手段超凡,应该能知道一些信息。”

    “请公子放心,我家王爷乃是出了名的侠王,一辈子专好打抱不平,活人无数,并非是一般的勋贵。”

    秦寒想到当初灰老跟对方换了房子的事情,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来的事情,

    那位王爷,也算一个妙人。

    何况灰老在这里居住,若需要凡俗手段,倒是需要有人辅助才行。

    心下闪动,

    “你先回去吧,等下我过去看看。”

    轻轻摆手,

    秦寒拿着破碎的门栓朝着坊外走去。

    原地,那剑客望着他的身影,

    自语道:“也没说见过,也没说帮忙,只说去看看,这位公子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带着满肚子的不解,剑客转身疾行,朝着王府奔去。

    ……

    平康坊隔壁就是西市,

    里面此刻非常热闹,

    羊肉汤、牛肉烧饼、各种酒肆、香料、兵器铺,

    凡是跟百姓生活有关的东西,都有贩卖。

    秦寒慢悠悠的走着,

    寻着卖门栓的地方,

    忽然,

    一道熟悉的声音,略带狐疑的喊住了他,

    “你是灰老的孙儿?”

    秦寒循声看去,

    见到一名老者正带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女正迎面走来。

    “你是张爷爷?之前我在你们下棋的时候见过你。”

    那老者闻听,顿时喜笑颜开,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咦,不对啊,你爷爷不是说,过年去你那里了,你怎么在上京出现了?”

    秦寒闻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事情,

    当即道:“回来临时办点事。”

    老张头闻言则有些失落,“原来是这样,你身在军中事务繁忙也是应该的,只是每次过年你爷爷都要去你那里过,想找他说说话串个门都没办法。”

    “你说你这在边关打仗的孩子,本就辛苦,过年也不能回来。”

    “你爷爷身体老了,还要在年关远行千里去你那里过年,这时间长了,他的身体可怎么啊。”

    “唉,不提这个了。”

    老张头忽然笑道:“听你爷爷说,你当校尉了。”

    “这可是大喜事啊,像你这么相貌堂堂,又有出息的小郎君,可真是不多见。”

    “每次听你爷爷说起你,都是满脸笑意。”

    “那个自豪啊,老夫看见就酸溜溜。”

    秦寒:“张爷爷谬赞了。”

    老张头:“行,那你就先忙吧,公事要紧,对了,这大冷天的,就算你身体好,也不能穿这么单薄。”

    “加点衣服。”

    “不过,还是希望你们以后能在上京过年,刚好也能让我们几个老兄弟在一起热络一下。”

    秦寒:“我知道,张爷爷再见。”

    老张头:“真是好孩子,快忙去吧。”

    双方擦肩而过。

    等走过一段路,秦寒尚能听到老张头一家的窃窃私语。

    “爹,这是谁啊,长的可真英俊。”

    “灰老家的孙儿啊。”

    “我还以为灰老是个独居老人呢,这种老人在这世道可不好过,他那个小院子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我看谁敢,人家孙儿可是校尉,正儿八经的六品武官,放在地方上,那也可是个大人物。”

    “唉,不过我我听说,有的邻居就是认为灰老是独居老人好欺负,一些垃圾时不时都扔他门口。”

    “要是他们能在平康坊过年多好,刚好能震慑一下周围那些邻居,省的遭人欺负。”

    ……

    远处,

    听到这些话的秦寒愣在了原地。

    他一直觉得灰老是个深不可测的大能,

    所以对其生活很少去关心,

    可从这些人话里,他才知道,

    大隐于市,灰老彻底将自己融入了生活当中,

    就像一个普通人,除非性命攸关,怒不可遏,不然不会施展本领。

    但这样的生活,也有苦恼,

    人家过年,他只能关好门,假装冬眠。

    年年过年,年年如此。

    怕是他心里,也不好受。

    作为传人、弟子,秦寒岂能置之不理,

    怔怔的看着往来的人流,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