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放下茶杯,皱眉道:“云峰你要时刻记住一点,防患于未然。赵胖是二手贩子,他挣钱其实和我们一样,全靠胆儿大。要想发财没点胆子可不行。不过我估计他也没说假话,这单子生意太大,单靠一个摩罗街跑港仔是行不通的。”

    摩罗街是香港最著名的古董街,那里分着上下两条街,把头说的摩罗街其实是摩罗上街。狭窄的街道两旁开了几十家古董店,早年时那真是国宝遍地都是,单看货品数量是比不上潘家园和沈阳道,但要论东西质量,那就吊打后者了。

    我最早接触摩罗街古董圈子也是在这次行动中。早些年通过摩罗街中转上到苏富比佳士得东西有很多,可能很多人不知道,2005年拍卖两亿多的那个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罐子,02年七月份就在摩罗街出现过,我后来听朋友讲,好像是内地一个姓林的人花1400万从摩罗街买走的,也就家里放了不到三年吧,再次上拍后直接卖了两亿六千万。

    接着说当时的情况。

    我想了想问:“那把头你的意思是....”

    把头沉思片刻后说:“长春会暂时没留意到我们,这是出手脱身的绝佳机会,我准备让出三成利和一个人合作,借助这人的人脉,或许能行。”

    我抬头问,“是谁?”

    把头指哒哒敲了两下桌子,他开口道,“鬼手断龙脉,北派盗墓行里的地下皇,姚文忠。”

    我愣了愣。

    这人素有耳闻,我只接触过他表外甥女姚玉门,我拿不准,便问把头能行吗?

    “差不多,试试吧。”

    .........

    第三天晚上八点多,门外传来一阵刹车声,一辆桑塔纳停在了旅馆门口。

    从桑塔纳上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这人一身中山装,气息内敛,脸色平静。

    把头冲着这汉子恭敬的说,“旅途劳顿,王某已备好酒席,师爷请。”

    这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就是姚玉门的舅舅,姚文忠。这是我第一次见他。

    从把头口中我了解到,这人行事一向独来独往,他手下当然也养着团队,不过团队里绝大部分人都没见过他。

    晚上旅馆里陪酒的有把头,孙老大,红姐和我,一共4人。

    姚文忠没有摸碗筷,入座后他平静的开口说,“王把头,咱们以前见过两次吧?我外甥女跟我说了你们的遭遇。”

    把头道:“是啊师爷,咱两第一次见面是在海南的一次北派聚会上,第二次是前年在潘家园华威宾馆二楼的床交会上。”

    我之前一直以为把头和姚师爷很熟,今天看来并不是那样,把头和姚玉门熟,但和她舅舅姚文忠仅见过两面。

    姚文忠转着空茶杯,叹气道,“干了一辈子,起尸是见过,可这千年的阴滋尸就太少见了。西周时期的阴滋要想存活,地脉结构,温度环境,风水阴阳,能工巧匠,缺一不可。玉门跟我说王把头你们把洞口炸了?”

    把头颔首道,“那东西我王显生也是第一次见,若不是我准备充足叫了人帮忙,恐怕我们都得折里面。”

    “以后有机会在说,先不提这个了,”把头正色道:“师爷,就像电话里跟你说的,香港那边有人能吃下我们的货,不过想送过去很麻烦。我们合作,借助您的人脉,我王显生得到货款后分师爷你三成,你意下如何?”

    姚文忠听后嘴角一咧,微笑道:“三成.....王把头大手笔啊,不瞒你说,这事你找别人没人能帮你,但我在本地水路上有几分薄面,虽然需要费些力,但想来应该可行。”

    把头哈哈笑道,“师爷和王某的想法一样,走水路坐船直接到中港,只要我们人和货到了中港,就不用麻烦师爷了,我自有路子。”

    就这样,吃顿饭的功夫二人就把计划定了下来,孙老大不时提一些意见补充,都想着怎么确保我们的货万无一失。

    要知道这三成利润可不是小数目,那可是一批货总价的三成,姚文忠名气再大也没落俗,说直白点就是此人看重钱财。(十三年后他吃了枪子,也是死在一个钱字上。)

    从顺德到香港,带那些东西坐飞机火车肯定不合适,顺德本地渔业发达,其中有个公司叫宏星渔业公司,把头制定的计划是这样的。

    二哥生活不能自理,三哥会留下来照顾二哥,留在旅馆。

    把头和孙老大空手坐飞机过去,他们提前到香港后会去摩罗街和本地一个掮客见面。我和红姐,则会跟在船上看着货。至于从水路坐船怎么到中港城,那就要靠姚文忠和那个宏星渔业公司的安排了。

    约定的出发时间是后天半夜,姚文忠说到时会有辆皮卡过来帮忙装货,他负责统筹安排,装了货上了船就听天由命了。

    第二天上午我和大哥找来了两个大木箱,那些铜货裹上气泡膜一件件码好,用报纸塞满缝隙处,最后在盖上盖子打上木条用铁钉封死。

    我清楚,这趟活一旦离开顺德,我恐怕不会回来了。

    此时我心里还挂念着一个人。

    李静。

    我想在离开前见她一面。因为或许以后不会再见了。

    出发上船的前一天晚上,我独自一人走到了李静家门口。

    看着眼前的木门,我几次伸手又收了回来。

    李静丢枕头骂我的情景扔历历在目。

    十分钟后,我叹了声气转头准备离开。

    “项......项云峰是你吗?突然我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转过头。

    月余不见,李静小脸有些憔悴,起初还没事,慢慢的,她眼眶开始发红。

    李静小步跑过来站在我面前。

    她咬着下嘴唇问我:“项云峰,你为什么不敢敲门。”

    “我.....我。”

    “我要走了。”

    “你去哪?不回来了吗?”

    “应该....应该不回来了。”

    李静红着眼睛说,“钱呢,我借的五万块钱你不回来要了吗?你不上学了吗!”

    “不了,那钱我不要了。”我想了想又补充道,“李静我先前确实骗了你,你猜的没错,我不是什么一中学生,我家乡是在漠河,我只上到初二就没上了。”

    李静听后突然情绪激动,她一把拽住我胳膊大声喊:“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是贩dU的还是放高利贷的!五万块钱说不要就不要,你很有钱是嘛!”

    “不敢告诉我是吧,那好,我去举报你!”

    “啊?”

    我一脸纳闷,“你举报我什么?”

    “我.....我,”李静脸色通红,他突然咬牙道,“举报你强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