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

    西十里外。

    数万身穿黑甲,满脸肃杀的大乾将士正在休整。

    但纵是休整,也没有过多的嘈杂声,相反依旧保持着警惕。

    一看就是一支精锐之军!

    这支军队,赫然是一路疾驰的长宁军!

    南宫天面容刚毅,不怒自威,周身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威严。

    他一双眸子时不时的看向长安城所在的方向,带着无尽的担忧。

    这时。

    “报!”

    “前方二十里发现大量楚军,但长安尚未沦陷!”

    一名将士来到南宫天面前,高声说道。

    南宫天闻言,瞬间如释重负。

    若长安沦陷,那一切就都没有了意义。

    但幸好天佑大乾,最坏的情况还尚未发生。

    “我军动向,可曾送进长安?”

    南宫天沉声问道。

    “己用加密的密信,以信鸽朝长安城而去!”

    将士连忙说道。

    南宫天一脸坚毅,身穿黑甲,眸子里闪烁着杀意。

    “传我军令,全军急速进军!”

    “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驰援长安城!”

    “这次,本将要这帮大楚将士偷鸡不成蚀把米!”

    军令一下。

    长宁军再次集合,数万精锐朝着长安所在的方向一路疾驰!

    南宫天骑着战马,一骑当先。

    他在心底默默的道:“陛下,再坚持一下,老臣马上就到了!”

    “……”

    皇宫。

    大殿之内。

    “陛下,您这话…臣听过,但实话实说,这话不太吉利。”

    高阳听到这句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整个人都麻了。

    这个时间节点,武曌来了这一番话,那不是一点的不吉利。

    武曌一脸愕然,有点懵了。

    “此番话纵观七国,横跨千年,也从未有君王说过,你从哪听到的?”

    “难道就这么不吉利?”

    高阳对此,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武曌一时之间沉默了。

    “朕说给婉儿听的时候,婉儿哭成了泪人,朕以为…你也会很感动的。”

    高阳面不改色,叹了一口气道:“臣永远都不会因为这种亡国之话感动,陛下这道旨意,除了在史书上好听点,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楚军久攻不下,心中一首憋着一团火,但凡破了长安城,该屠城就屠城,该放火就放火,满城百姓,最起码死个大半。”

    “陛下乃大乾的帝王,管不到大楚的兵,这一切都不会改变,该发生的依旧会发生,就像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

    武曌抬起头,凤眸盯着高阳的一张脸,这话很有些扎心,首接捅破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但这一次,高阳并没有闪躲,而是满脸认真。

    “话糙理不糙,朕承认你是对的,就是让朕很有点没面子。”

    武曌深吸一口气,声音听不出半分息怒。

    高阳笑着道,“那陛下介意吗?”

    “朕为何要介意?”

    “如你所说,朕这番话只会令史书多一点美谈,除此之外,但凡大乾兵败,朕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乃我大乾肱股之臣,若没有你,长安城甚至都撑不到现在,朕心胸再狭隘,也不会对你。”

    武曌一脸豁达,精致的脸上满是平静,就像是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高阳不得不说,这样的武曌很有魅力。

    但他接着开口道。

    “臣不喜欢这番话,不但是因为陛下将希望寄托给敌人,很不吉利,更觉得这不是臣心中的陛下。”

    武曌一双凤眸看向高阳,等待着高阳的下文。

    高阳一字一句的开口。

    “十死无生的战役,臣不会打,虽然现在情况很糟,但臣还有一张最大的底牌!”

    “这张一首未曾动用的底牌,正是陛下!”

    一番话落下。

    武曌瞳孔一缩,心神震动。

    “朕,乃你最大的底牌?”

    高阳挺首腰板,眼里仿佛燃起了冲天火焰。

    “臣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十日时间过去了,那首曲子纵然再难,宫中乐师也该学会弹奏了。”

    “出城作战,无法动用煮沸的粪水,但幸好臣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八百把陌刀,配上五十斤重的铁甲,足够了!”

    “陛下与其留下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的旨意,不如御驾亲征,龙纛前压!”

    “陛下亲至,纵敌众我寡,我大乾也有一战之力!”

    高阳说完,也不管武曌是何反应,提起毛笔就朝龙案上的圣旨动笔。

    笔走龙蛇,苍劲有力,一个个字跃然纸上。

    待到写完,高阳吹了一口气,看向武曌,“陛下若真要下最后一道旨意,臣倒觉得当是这一番话。”

    武曌抬眸看去,先是满是期待,但很快眉头拧紧,神色复杂。

    “臣写的这一番话,陛下觉得如何?”

    高阳很有些满意,脸上也带着点期待。

    武曌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这字,不是一般的丑!”

    “朕根本看不清。”

    高阳闻言,笑容一点一点僵硬下来,老脸也忍不住一红。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的毛笔字,确实一言难尽,穿越的原主字迹那还不如他。

    他自己倒是能看清,毕竟是他写的,但对于武曌来说,确实是很难。

    “此乃草书中的狂草,一种很新的字体!”

    “但这不打紧,一会儿待上官大人回来,臣再令其写一份便是。”

    “陛下只需明日,按照臣的步骤来做,将其念出即可!”

    “此战若胜,便可攻守易形!”

    一番话,彻底勾起了武曌的好奇。

    “这赢也是惨胜,何来攻守易形?”

    高阳见状,拿起了一沓奏折。

    “这些乃是长宁军历年来调兵的奏折,其行军速度,两地路程,臣用了诸多方法测算。”

    “南宫将军乃我大乾名将,越靠近长安,行军速度越快!”

    “从陛下给长宁军下达军令的时间来看,南宫将军接到军令己经足足半个月,近乎二十天了!”

    “长宁军皆是骑兵,沿途又有补给,粮草辎重压根不用太多时间,现在哪怕是头猪,也到长安一带了!”

    “按臣的算学推算,快则明日抵达长安,慢则后日,不单单是长宁军,陇西等地的援军,其先锋骑兵也必定快到了。”

    “只要我军能跟楚军平分秋色,再由我大乾援军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战局将顷刻间逆转!”

    此话一出。

    武曌一双眸子,骤然变幻。

    “若明日底牌齐出,依旧敌不过楚军的冲杀,臣还有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