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唧!

    小象安宁的鼻子轻轻蹭了蹭鹤灵,眼神灵动清澈的看着她,它卷起了不少灵花,那双如晨星般闪烁的眸子,此刻盈满了好奇与欢喜,表示自己也能帮忙采花。

    它耳朵微微扇动,像两片轻盈的芭蕉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鹤灵噗嗤一笑,一只手轻轻扶着二哥做的草帽,扎的两根长辫也像是在随着小象安宁的耳朵随风摇动,她轻轻接过那些灵花放在花篮中,温声道:“谢谢啦。”

    哼唧~!

    安宁的尾巴因兴奋而微微摆动,它随即迈着轻快的步伐,小脚掌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却不曾压弯一根草叶,又去帮鹤灵找灵花了。

    鹤灵眼带笑意缓缓跟在安宁身后,她很喜欢这般单纯的小灵兽。

    没错,陈浔老祖回来后,就单纯说的是在外面捡来的小象,还异常强调的说过,不是什么天地圣兽,更不是什么天地真灵,能活着就行。

    鹤灵哪能不知自家大哥那性子,那看来安宁是相当特殊了,定要好好照料。

    此刻两道身影也渐渐没入花海中。

    不多时,鹤灵挽着花篮与安宁的身影便出现在平原中那棵海棠树的墓碑下,虽然天地已风云变幻,沧海桑田,但有些情谊是永远不会变的。

    ……

    环形山路上。

    顾离盛一手扛着鱼竿,两脚蹬着两轮木车与蹬着三轮木车的陈浔并肩而行,大黑牛则是趴在三轮车的木板上,牛头在陈浔腰间处。

    “渔帝,安萨的后代?”顾离盛随口问道。

    “当然是。”陈浔嘴角一撇,“按道理说,这也是你太乙古仙庭的传承之一?”

    “嗯...”

    顾离盛沉吟,脚下一点不慢,狂蹬,“应该算是,但本公子和安萨后代不熟,看其样子狱象也早已不承认太乙古仙庭的存在。”

    “顾公子,咱们就别多扯什么天地格局,天地大义。”

    “噢?何意?”

    “你就说‘安宁’是不是你们太乙古仙庭养出来的后代,是不是没有你们就没有它。”陈浔目光坚定,言辞凿凿。

    “是又怎样!”顾离盛轻哼一声,目光深邃的看向远方,“这条下山路的风景倒是不错,竟可俯瞰整个玉竹山脉。”

    “那安宁的成长与吃食那你是不是也该负担一部分?”陈浔图穷匕首见,目光相当之犀利。

    “啊?”

    顾离盛不敢置信的望向陈浔,眼眶一瞪,“渔帝,你难道不知那横挂半空的天宫地基乃是我用自身本源所铸造其一部分,我如今哪来的仙道资源供养他?!”

    安萨当初有多大,整个太乙仙庭耗费了多少仙道资源,他比池皓还清楚,想把这烫手山芋给他,不可能,他如今寄人篱下,一穷二白!

    “你荒谬。”陈浔神色一冷。

    “哞哞!”大黑牛神色一肃,也朝着顾离盛喊了一嗓子。

    “没有!”

    顾离盛看着这两兄弟那副奇葩模样,气极反笑,如今大世那头狱象怎么长大的你们是真不知道?那可是无疆最强万族供养出来的!

    如若不然,它难道还真能在天外吞空气长大修炼不成?!

    他若有这般恐怖财力,当年还去你岛上捡垃圾,他捡个屁...

    咻!

    话音未落,顾离盛一脸严肃的蹬着两轮车霎时间加速,犹如一阵狂风,远远的把陈浔甩在身后。

    “他娘的,老牛,这老小子学聪明了,想跑路!”

    “哞哞!!”

    大黑牛在木板上连连喷出炽热鼻息,想跑,没门,追他!

    “追!”陈浔双脚狂蹬。

    “哞!”大黑牛双眼一瞪,连连附和。

    咻—

    陈浔也冲了出去,山路上还有余音回荡:“老牛,把记账簿拿出来,先把安宁一切花销记上,日后找他仙庭对账,咱家三妹也不能白养它!”

    “哞哞~~~”

    “渔帝,你敢?!”顾离盛转头,大惊失色。

    “哈哈哈!”陈浔大笑,像是终于找到了冤大头一般。

    半日后。

    一处古林外。

    顾离盛与陈浔停下了狂蹬木车的脚步,他们神色莫名,同时在看向一位白袍男子。

    “田云,你怎么跑这来了?”陈浔惊疑道。

    “哞哞?”大黑牛下车,还拱了拱田云,大兄弟,又迷路了?!

    哐...

    田云此时正在修筑墓碑,他退后一步微笑大拜道:“拜见皇子,拜见道祖,拜见黑牛前辈。”

    他的笑容依旧还和当年一般纯粹,就连其眸光也没有任何改变,清澈,干净。

    “近日我听闻无痕侄儿归来,一年前从主峰传送阵踏入环形山中。”

    田云背着竹筒,一副书生模样,话语也是不急不缓,“却不料如今环形山偌大,地貌大改,一时不察便走错了路,见怪,见怪。”

    说完,他神色变得有些拘谨与尴尬。

    “原来如此。”陈浔恍然,像是早已习惯,“老牛,给田云一个路引,无痕他们如今在天轮仙翁那,你找找看。”

    “哞哞~”大黑牛神识没入储物戒中,不多时便拿出了一个玉牌交到田云手中。

    “多谢黑牛前辈。”田云面露感慨之色,朝着大黑牛深深拱手。

    “哞哞~”大黑牛憨笑一声,小事,小事。

    “田云,没事来我家坐坐,我三妹同样也是学识渊博之辈,你们恐怕有话谈。”

    陈浔随口说了一声,看向大黑牛,“老牛,快上车,磨叽什么呢?”

    顾离盛深深看了田云一眼,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也蹬着两轮车下山了。

    只是在离去的时候。

    陈浔忍不住多看了其墓碑一眼,那是伏十教弟子的名字,是那些在远古时代匡扶天地清明,在妖魔祸乱、域外邪魔、天地大灾中丧生的籍籍无名之辈。

    他们没有在太乙仙庭中的仙史留下太多笔墨,更不会在岁月仙史中留下只言片语,只剩下田云在不知疲倦的为他们立碑...

    田云看似行径可笑荒诞,记得当年他们第一次相遇,却是在朝着域外战场冲锋。

    陈浔目光微凝,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还在继续建造那座未完成的坟冢的田云,当年他没有插手只有因为老本行的敬畏,如今他却是懂了。

    “哪有什么怕宗门师兄弟找不到你...”

    他的话音在山风中低喃,“不过是你怕他们飘荡的天地魂魄再找不到归乡的路,我宗若能承载他们之墓,倒是莫大幸事,莫大荣幸。”

    闻言,顾离盛淡淡一笑。

    田云乃他过往魂魄之一,如今已是单独个体,不管他做什么事自己都不会多加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