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瓷心底已经在为离开红鹤部落做准备。

    她和幼崽本身就被族人视为诅咒和厄运,现在蛇煞来势汹汹,这笔账早晚会被记在自己头上。

    如果不早做准备,等热季结束时族人将她们赶出部落,她和幼崽的处境会更加凶险。

    “崽崽们,你们有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

    “没有,”苍幽用力摇头,因为藏身的地方太小,差点和旁边的苍冥撞到一块,“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苍月细声补充,“我也没有。”

    苍冥无意识期待地看向贺瓷,只等她朝自己这边看过来就开口回答。

    “你们在里面再躲一会儿,”贺瓷看向洞外,没有注意到苍冥期待的眼神,“说不定,他今晚不会来。”

    “那条蛇,很是狡诈。”

    贺瓷想到昨日在荒林和他的缠斗,“他今天在荒林刚杀了鹤雅的正雄,应该知道已经引起部落的注意,所以他恐怕不敢再来,躲起来疗伤去了。”

    “毕竟,红鹤兽人虽然比不上鹰族兽人的战斗力,但怎么也算是飞禽,那条蛇不敢过于轻视。”

    贺瓷没有认为崽崽们还小,就什么都不与他们说,自己独自承担一切。

    要带他们离开红鹤部落,就必须让崽崽们多了解一些外面的危险。

    苍月双眼亮晶晶的看向贺瓷,“所以,那条坏蛇可能这几天都不会来了对吗?”

    她是三只幼崽中唯一的黑色瞳孔,因为太瘦,一双眼睛便显得格外的大,像是橱窗展示柜里面的瓷娃娃。

    “他们刚才那么害怕,这几天一定都会听鹤渊叔叔的话,”苍月的小手握的紧紧的,“等他们巡逻的烦了之后,那条蛇说不定才会再来!”

    “妹妹,你可真聪明,”苍幽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眼神懵懵的,“不像我,我刚才都已经在想要不要变成兽形,让那条坏蛇看到害怕,不敢吃我。”

    整个部落都没人认识他们的兽形,那条蛇如果见到,也许是吓个半死也不一定。

    苍冥冷哼一声,飞快地瞥了贺瓷一眼,阴阳怪气的开口,“你一露出兽形,不等坏蛇吃你,你就要被揍。”

    贺瓷看着苍幽和苍月瞬间缩成一团的小动作,无奈的看了苍冥一眼。

    原主非常憎恶三只幼崽的兽形,自从三只幼崽化形之后,便不允许他们变回去。

    见到一次,就会加倍凌虐崽崽们一次。

    “苍冥,”贺瓷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满意的看着崽崽炸毛的模样,忍着笑说道,“你其实可以不用这种法子引起我的注意的。”

    三只幼崽,就属这只最为别扭,傲娇的可爱。

    “你胡说什么!”

    苍冥想要尖叫,可又怕招来蛇兽人连累自己的哥哥和妹妹,瞪大了眼睛看向贺瓷,“谁要引起你的注意!”

    “我根本就不稀罕。”

    “被你注意到,”他的指甲死死的抠着身上的树叶子衣服,压抑着心里涌起的那点真实想法,“不是什么好事。”

    “我宁愿你永远都看不见我!”

    他的金色瞳孔,在黑乎乎的山洞里,显得格外的亮。

    贺瓷能清楚的看到他眼里滚落而出的泪珠。

    “可是你也是我的幼崽哎,”贺瓷话里带着笑意,“我怎么可能不关注你呢?”

    苍冥:“!”

    恶毒雌母说她一直都在关注我?

    我吗?

    苍月贴了贴苍冥的肩膀,见他看过来,笑的稚气可爱。

    “鹤雌!”

    “好像是鹤渊,你们在里面躲好,”贺瓷拉来旁边的石头遮挡住小洞的大半入口,“我出去看看。”

    身上的兽皮衣被一只小手突然拽住。

    贺瓷诧异扭头,“苍月,怎么了?”

    苍月的小手捏了捏她的兽皮,又默默的缩了回去,“你记得回来。”

    如果不是听力绝佳,还真听不见她说的什么。

    贺瓷第一次笑的明显,语气带着明显的欢欣,“放心吧崽崽,我会回来吧。”

    她说完起身走到洞口。

    鹤渊见她完好无损,大大的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部落的雄性已经开始巡逻,雌性和幼崽的洞穴里也留了她们的兽夫保护,你这里,我负责。”

    他的额头有一块黄阶兽晶,耀目的红发也挡不住兽晶的光芒。

    贺瓷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雄性感知到危险进入战斗状态时,兽晶便会自动露出,”鹤渊突然把脑袋伸到贺瓷跟前,身后的翅膀扑棱乱扇,“你要摸一摸吗?”

    贺瓷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紧跟着快速退后一步,“你的兽晶……”

    “鹤雌,看来你真的不想和我交媾,”鹤渊的红发在这一瞬似乎都黯淡了几分,“我燃烧兽晶向你散发求偶信息,你都没有反应。”

    兽晶还能这么用?

    震惊过后,贺瓷下意识瞄了一眼他围在下半身的兽皮。

    高高支起。

    贺瓷无语的闭了闭眼,一言难尽的看向鹤渊,“大敌当前,你燃烧兽晶,就不怕打不过那条坏蛇吗?”

    “热季,本来就是交媾的季节啊。”

    鹤渊羞赧用翅膀遮挡住自己的鼓起。

    一位兽人,到死只有一次燃烧兽晶求偶的机会。

    被求偶的雌性如果没有受到吸引,雄性兽人的身上,再也无法刻下别的雌性的兽形。

    “鹤雌你放心,即便你不愿意让我做你的兽夫,我也会保护你的。”

    鹤渊说完,展翅飞上洞穴顶的树梢之上,趴在茂密的枝叶中,紧紧的盯着洞穴四周的动静。

    贺瓷仰头,努力许久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担忧喊一嗓子会直接引来蛇煞,贺瓷暗叹一声回了洞穴。

    她推开遮挡住小洞口的石头,低头朝里看了看。

    心大的苍幽脑袋搁在苍冥的肩膀上,早已经呼呼大睡。

    苍月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听到石头被拉开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向贺瓷,露出一个迷迷糊糊的笑来。

    心底一软,像是被什么戳中一样。

    贺瓷伸手把苍月从里抱出,放在铺着兽皮的石床上。

    见到这一幕的苍冥眼神黯淡。

    不管他怎么努力,即便是在这个时候坚持警惕,恶毒雌母都看不见,刚才那些话,她都是在骗自己。

    “苍冥。”

    恶毒雌母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苍冥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那条坏蛇这几天应该不敢来,鹤渊在附近境界,部落里有雄性巡逻,”贺瓷将手伸进洞穴揉了揉他的脑袋,“辛苦你刚才一直坚持着,守护苍幽和苍月。”

    “我抱你们出来,在石床上好好睡一觉吧。”

    苍冥的嘴巴张了张想要拒绝,可喉咙像是被石头堵着,怎么都说不出来。

    贺瓷依次把他和苍幽抱了出来,在三只崽崽的身上盖上兽皮,自己也躺到了旁边。

    距离她最近的苍冥,感受着恶毒雌母的温暖气息,悄悄的朝兽皮底下缩了缩,虽然坚持着想要警惕,却睡的比平时都要快。

    一夜无事。

    天色将亮未亮时,饱睡一觉的贺瓷睁开眼睛。

    昨天卤的哼哼兽的脑袋,已经彻底入味,颜色红亮,贺瓷满意的把它们捞出,放在石板上切块,喊了三只崽崽和鹤渊一起吃饭。

    “哼哼兽的头怎么比他的肉还要好吃!”鹤渊像是完全忘记了昨晚的事,咬着哼哼兽的耳朵嚼的嘎嘣作响,“以后我一定多猎一点哼哼兽,把它们的头全都带回来给你。”

    “鹤渊!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能偷偷跑去荒林给这群灾星捕猎野兽!”

    鹤雅双手叉腰,咆哮着开口,“你知不知道,鹤雌她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