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四合。

    三个太阳西斜于天际,霞光漫天。

    贺瓷煮饭,三只幼崽在一旁玩耍,不远处的树林郁郁葱葱,融成一条和谐又美丽的风景线。

    “苍幽,你把这个给巫医婆婆送去,”贺瓷盛了一石碗土豆炖鸡,放了一双树枝打磨成的筷子在碗上,“送完就回来吃饭。”

    “好。”

    “我这就去。”

    天色渐暗。

    红鹤部落周围树木茂密,树影摇晃,霞光也逐渐黯淡。

    视线逐渐昏暗。

    部落里很是安静,偶尔有暧昧的声音飘到上空,放肆又热情。

    鹤渊重伤,其余的雄性兽人依旧没忘巡逻,像散步一样在部落中行走,“那条流浪兽人不是被鹤渊重伤了吗?最近他肯定不敢来。”

    “我们部落不好惹,他要是真来了,我们几个就能弄死他。”

    “谁说不是呢!我还想让他来呢,害了我们那么多兽人,就应该把他抓起来,好好折磨一顿。”

    声音渐渐远去。

    贺瓷听的清楚。

    她皱了皱眉,等苍幽回来,趁着天没彻底黑透时招呼崽崽们用饭。

    将自己盘成一坨粑粑的蛇煞,低头打量一眼自己身上的血洞和几道深可见骨几乎要将他拦腰折断的爪痕,眼底的恨意犹如实质,看着贺瓷忙碌的身影,蛇信子无声的伸了伸。

    光滑有力的蛇身,悄无声息的沿着树干无声下滑,最后落到了巫医洞的后面空旷处。

    庞大的蛇身消失。

    一位浑身赤裸的雄性兽人,站在原地。

    他有一头墨绿色的长发,如黑曜石一样的细长瞳孔,冷白慑人的皮肤,嫣红至极的锋锐薄唇。

    鼻梁高挺,一双狭长的瑞凤眼。

    他的身形高大而健硕,肌肉线条流畅有力,腰腹处有一个血窟窿,后背沿着脊骨,几道爪痕密布。

    随着他的走动,紧实有力的大腿绷紧,步伐飞快如同在地上滑行,不到片刻,便从别处寻了一套兽皮衣穿在身上,从肩膀斜向下,一直挡到大腿根部。

    风吹过,蛇煞的墨绿色发丝轻轻飞扬。

    他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如同在自家地盘闲逛一样,步履闲适的走进了贺瓷的洞穴之中。

    一阵极淡的咸湿伴着点腥气的味道传来。

    坐在木床上正裁剪兽皮的贺瓷只觉得洞穴内突然变得阴冷至极。

    她悚然抬头。

    昏暗的环境中,站在洞穴口的雄性兽人,在她望过来的瞬间,黑色的瞳孔瞬间变为细长的墨绿色瞳孔,一瞬即消。

    贺瓷:“!!!”

    她陡然站起,下一秒银色的哨子已经出现在掌心。

    眼前这人,绝不是红鹤部落的族人。

    三只崽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一秒,蛇煞已经将苍冥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手指成钳按在他的脖颈,冲着贺瓷笑了笑,两颗尖利的牙齿,让人看着心中胆寒,“雌性。”

    “你再吹响那个鬼东西,我就先送你的幼崽去见老不死的兽神。”

    熟悉到骨子里的阴冷声音。

    贺瓷攥紧哨子,护在苍幽和苍月身前,冷静反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这条蛇如此嚣张,鹤渊身受重伤连人形都无法维持,他竟然还能旁若无人的闯入到部落之中。

    “雌性,你果然聪明,”蛇煞不紧不慢的走到洞穴深处,轻松侧躺,身子半支,伸手揉了揉苍冥的脑袋,笑的冰凉又无情,“为了你,我身受重伤。”

    “不得不,第一次变成这种兽人样貌。”

    “我要在这里养伤,”他随手撕开身上的兽皮衣扔在地上,满眼嫌弃,“穿这玩意,真是碍事。”

    “雌性,你和旁边的巫医看起来很熟,你去给我弄点药,以你的聪明,应该不会暴露出我的存在。”

    “当然,如果你想跟我玩的话,我也不介意陪陪你,谁叫你是我看中的雌性呢?”

    苍冥的身子因为恼怒到了极点,不住的哆嗦。

    “你不用管我!”苍冥长啸,“你快带着……啊!”

    巨大的一只蛇头猛然搭在苍冥的颈侧,旋即又恢复如常。

    蛇煞笑的邪气,看着贺瓷的眼神里全是戏弄,“我的毒液,会让你的幼崽,死的非常痛苦,你想看看吗?”

    贺瓷深吸了一口气,才按捺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努力克制才没有冲上去,“你需要什么药?”

    “我可以给你找。”

    “你随意,”蛇煞一脸的无所谓,“我什么药都能尝尝。”

    他满是兴致的打量起贺瓷,因为兴奋,瞳孔控制不住的飞速变幻,“雌性,上次在荒林你已经答应和我离开,等我伤好,必定不会把你丢在这破烂部落。”

    “不要害怕,我不会杀你。”

    贺瓷冷笑,“我真是谢谢你。”

    “你不要伤害我的崽崽,我现在去巫医洞给你拿药,如果巡逻队过来,你自己想办法。”

    蛇煞把苍冥放平,脑袋压在他的身上把崽崽当成枕头,很不屑的笑笑,“那群废物,不用你管。”

    贺瓷看向苍幽和苍月。

    两只幼崽脸上煞白。

    苍幽抿了抿唇,看着苍冥,眼睛很红,“阿母,我和妹妹守在洞口,你快去吧。”

    “也好。”

    贺瓷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这条蛇阴晴不定,神经很是不正常,在没找到弄死他的法子之前,不能把他激怒。

    贺瓷直接去了巫医洞,用苍冥为借口,从巫医婆婆那里拿了一堆巫草回去,看着咬牙忍耐的苍冥,压着脾气开口,“给你。”

    长臂一伸,蛇煞直接将东西接了过来放在嘴里嚼吧嚼吧。

    贺瓷弯腰上床,半蹲在他身侧,掐着苍冥的腰看向蛇煞,“他是脆弱的幼崽,你这样,会伤到他。”

    ‘嘁,’蛇煞挪开脑袋朝里躺了躺,“红鹤兽人,真是废物,那只被我撕了翅膀的更让人讨厌。”

    他的眼神暴戾,仿佛嘴里正在嚼的是鹤渊的骨头。

    贺瓷还等着听他想怎么对付鹤渊,没想到人家吃完就睡,跟在自己家的洞里没什么区别。

    苍幽和苍月挤到她的身侧,两只幼崽都有些忧心忡忡。

    “苍冥,你别怕,”贺瓷安抚苍冥的时候,余光一直注意着像是睡着一样的蛇煞,“等天一亮,我去荒林里找点果子回来和草药回来的。”

    蛇煞隐于暗处,她反而一直都没法在荒林大肆寻找。

    现在对方藏身她的洞穴,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在荒林里搜刮一番。

    苍冥抬头看她一眼,抓着自己的兽皮衣一声不吭。

    恶毒雌母,是不是准备丢下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