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掌柜的听到杨箓禅的说法,都是吃了一惊:

    “妖人?”

    “尚老重伤?”

    “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老您不要紧吗?”

    三个人着急的问道。

    杨箓禅摆手,道:“我的伤势,服些伤药,搬运一下气血,三五日便能好了,小尚那边有些难,尽快召集药师会诊吧,同时,妖人之事,得报告县衙了……”

    陈苦在远处,以细犬耳偷偷听到了一言半句。

    “妖人?”

    他本来以为今天这冲突轻松被化解了。

    想到后面还有更大的事情。

    居然连杨爷这种高人都负伤了,甚至于,尚老重伤……

    一下子某种无形的紧迫压抑感,出现在了心头。

    “宝蛟县要出大事吗?”

    ……

    不得不说,今天的事儿果然就如同黄慕侠所说的那样,很快就在城里传了开来。

    北杨立棍,黄慕侠出动全身力气,掰都掰不动。

    这放在很多武林话本里,都是最喜闻乐见的故事素材。

    然。

    大家伙也并没觉得黄慕侠因此折了面子。

    本就是差距极大的两个人。

    再加上北杨杨箓禅武功更进一步,成了这城中唯二的内壮境高手,则更是轰动全城的事情。

    毕竟武学一道,差之毫厘,就距离千里。

    宝蛟县十万户人口,如今也才两个五境内壮级数的高手,黄慕侠无论怎么输,都是不丢人的。

    这也正是黄慕侠要的结果。

    本来,他就清楚有北杨坐镇的药王堂,即便他率众打上门去,也不可能讨到什么好处,所以此行,折了柴豹的弓,最后再顺理成章的败给北杨,无论是什么人都说不了他半個不字了。

    黄衮的事儿,就算是这么了了。

    ……

    宝蛟县最大的一座院子内,占地足有几十亩,中间还有池塘,池塘当中的一个池心小亭当中。

    这座城里最有权力和力量的人——上官云。

    此时将银质的筷子放在精美的古董碗碟上,一大桌子珍馐,只动了几筷子,其他都完好。

    上官云用上好的丝绸手帕擦了擦嘴,随手放在一边,这位面容白皙、被将养的极好的七品大人,闭上眼睛,听完了药王堂送来的消息:

    “平安道……符纸?妖术?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组织?”

    坐在桌子对面的,师爷随右,也随着上官云的动作,把筷子放在了旁边,平静分析道:

    “我朝以武立国,是这片大地上最正统的武道王朝,最厌玄术邪说,但的确还是有一些别国的修行思想蔓延进来,妄图腐蚀武道正统,传教传法,如果是在中原地带有此异端,的确是第一时间就该出兵剿逆,但这里是边境,天高政远,如何对待,还是大人一句话的事情。”

    “听杨箓禅说,那伙人自身体质不怎么样,却能够通过给身上贴符的手段,得来某种神力,甚至有的符还能爆开,比火药还厉害,以杨箓禅和尚云芳的功力,一次性被甩过来几十张那种符纸……也是束手无策。”

    上官云眸光微微波动:

    “听起来,似是可以量产的东西?却不知比起我宝蛟城卫军的神力弩的威力如何?”

    神力弩,大纪王朝制式兵器,民间决不允许私自铸造,抓住就是形同造反,满门抄斩。

    乃因最普通的一杆神力弩,都是可以做到二百丈外,破甲而过。

    即便是宝蛟县城卫军当中,也就只有二十架而已,如果同时发射,不是宝蛟县任何武夫可以抵挡的住的威力,连号称城中无敌的上官云,都不敢保证自己面对二十架神力弩同时对他发射的情况下,可以活下来。

    可现在,这种符纸造成的效果,虽说是比神力弩的威力小,但看起来制造的更容易。

    看到上官云的表情,师爷随右便已然猜到了这位大人在想什么,便开口道:

    “明年开春,那位金锤宗师到来之后,或许,就知道了。”

    “那就明年再剿逆,不急。”

    ……

    尚云芳受重伤的事,除了被陈苦偷听到几句,其他学徒伙计都不知情,陈苦也不敢主动去问……

    只是看着接下来这几天内,柯炎生的脸色都很沉重。

    只能在心里不断猜测:

    “不能吧,药王堂作为城里最大的药店,还能救不活自己家的大师傅?”

    但他只能是通过柯炎生的表情和情绪去猜测。

    两三天后。

    他看到柯师傅的表情神色,似乎是舒展了一些,心中也是一缓,这证明尚云芳大师傅的情况应该是稳定了。

    这事儿陈苦上心也是正常,毕竟药王堂三个大院子,若是屠解院没了尚云芳这个大主心骨,他的日子也不会太好混。

    没了这方面的担心和焦虑之后。

    陈苦也便重新把想法中心,搬回到自己身上。

    “昨天晚上,细犬回来,虽然空军了,但传回来的记忆,在这十来天当中,确是已经嗅到了一个饵鼠的窝洞,里面至少有七八只饵鼠,接下来只要去让细犬去那个窝点去蹲守就行了,不用再满山巡找。

    七八只……就算八只吧。

    若是能统统叼回来,那就是价值两三千两的一大笔资产,无论是卖出去,还是用来给变化图献祭,亦或者在内城买房,甚至开个铺子,都是够的……”

    陈苦走出了药王堂:

    “现在去问问看,乌沉沙的来路和价格吧。”

    一万斤的乌沉沙,得需要多少钱才能买的到呢?

    不多时,就来到了外城的一家不大不小的打铁铺子。

    盐、铁,这两样东西,属于是重要的资产,但是如果得到了官府的批准,就能够有开矿的资格了,但这其中肯定是需要朝廷关系的,有了朝廷的批文,才能去买下山头、土地、河流等等朝廷的土地去开矿冶炼。

    又因为铁这东西背后意义太大。

    所以,柴铁铺是唯一不能垄断‘铁’生意的。

    不然的话,柴铁铺要是造反,那还得了。

    因此为了制衡,在柴铁铺有冶铁权同时,城内外还有很多私人矿场窑洞,但更多的资源,其实还是把握在官窑、官矿手里。

    “你要买乌沉沙?有啊,要多少?”

    这家铁行店铺的招牌就不是柴铁铺下面的,而是一个叫做‘刘麻子’的人开起来的,他在宝蛟县回冯庄上有一个小矿山,因此这家店就叫刘麻子铁铺。

    不打铁,只卖铁材。

    “乌沉沙价格怎么样的?”

    陈苦只知道自己的镔铁纽龙棍里有乌沉沙,但不知道具体的价格。

    铁行招待他的伙计,直接带他来到了混乱的后院,指着一口石槽里,约倒扣海湾大小的砂砾:

    “这一碗大小的是五百斤,按行家,是一斤乌沉沙三钱银子,这里五百斤,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如果你全要的话,给你打折,算一百四吧……”

    那么一碗大小,居然就有五百斤,这也正是乌沉沙的特色,一个沉字,说明一切。

    陈苦听到乌沉沙的价格之后,心头一抖。

    这么说,万斤乌沉沙,得三千两银子才能买到。

    “这么贵?”陈苦看着伙计。

    伙计说道:“乌沉沙本就是上好的冶兵材料,乃是地壳变化之后,数千年前龙江大河从铁牢山冲刷下来,沉淀到了龙江下面的极重铁砂。

    后来龙江在元国改道,就不再冲刷了,所以现在我们能在龙江淤泥下面淘出来的乌沉沙,都是淘一些,少一些。

    再加上淤积在某些地方的乌沉沙,早就成了沉沙矿,被划分走了,那些水域都是有主得了,我们这五百斤乌沉沙,也是交易的来的。

    你要是嫌贵,又要得少,不如自己拿个筛子,去河滩上自己掏去,看看你一年能不能淘到一斤?”

    陈苦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自己淘?”

    自己淘就自己淘……

    不就是下水寻矿嘛?

    跟进山采药有什么区别。

    他自己固然没有寻找砂矿的天赋,但水底的动物又不是没有,他可是还攒着一条鳄鱼煞没有变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