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沛东站起身,打算收拾东西出门。

    “我哪儿也不去,你这么一大摊子东西放家里,白天家里没人守着哪儿行!”

    母亲连忙说道,同时朝东面示意了下,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现在是租的别人家的房子,人家房东也有院门的钥匙,以后啊,你出去摆摊,我就在家守着,看好咱的东西!”

    “也成,那妈你就在家喝茶歇着,我中午带饭回来!”

    杨沛东理解母亲的心意,也没拦着,说完后走出了屋门。

    他装了两大桶煮花生,剩余的依旧泡在水盆的汤水里,搬到了阴凉处。

    收拾好摆摊的物品,在母亲的目送下,推着自行车出院门离开了巷子。

    总共还剩下三百斤煮花生,中午出去售卖一波,余下的傍晚再驮出去卖。

    老麦头跟李前进分别去了别的地方摆摊。

    三岔口这里依旧留给了杨沛东。

    等他来到这里后,轻车熟路的支起了摊子,诱人香味儿渐渐飘荡开来……

    晌午最忙碌的那一阵过去后,带出来的两大桶煮花生全部售卖一空。

    收好摊子,杨沛东回家的路上买了肉馅大包子,返回了拐子胡同。

    中午饭吃肉包子,母亲用昨晚剩下的西红柿做了个蛋汤,撒上葱花,淋几滴香油,味道一点不比饭馆的差。

    吃过午饭,杨沛东让母亲去了小妹房间歇晌,而他则去巷子口的门市部里买了个西瓜,回来后放在水桶里,压出井水冰镇着。

    随后又搬了两把椅子放院里的榆树下,坐着喝茶乘凉。

    “今天上午净顾着给老麦头和老李称货了,忘记跟他们打听下哪里能淘换到电风扇票儿,明天见着了一定得问问。

    还有煤气本儿,也让他们帮着踅摸踅摸。

    眼下有着母亲帮忙,每天两百斤干花生的加工量,还算勉强能应付,但这么热的天,如果有合适机会,最好是能雇个人……”

    杨沛东一边惬意的感受着树荫下的阵阵凉风,一边暗自琢磨着心里的念头。

    “嘿,还是你会找地方儿,咱这院里可就这颗榆树下最凉快,这么的,你以茶消暑,我拿酒解乏,介不介意我掺和一下?”

    老宋头拎着一瓶啤酒从外面回来,看到杨沛东坐在树下喝茶,于是雅兴不浅的来到了近前。

    “这话说的,一人枯坐哪有对坐畅谈来的有趣儿,坐!”

    杨沛东爽快笑笑,打算把自己的茶缸子拿开,让出另一把椅子给老宋头。

    可后者却摆了下手,转身快步回他自己屋了。

    不一会儿,就搬出了一把竹制躺椅,重新来到了榆树下。

    咔吧!

    别看老宋头六十多岁了,但牙口是真的好,一下咬开了啤酒瓶盖子,往旁边一吐,仰头就是一大口。

    “呃!掌柜的,劳驾,半斤煮花生,要现煮的!”

    他皱眉打了个酒嗝儿,一手拿着酒瓶子,一手从兜里摸出几张毛票,拿出三毛钱朝杨沛东晃了晃,煞有腔调的说道。

    “甭价了,钱你收起来,今儿个煮花生不要钱,免费!”

    杨沛东推回他手里的钱,笑着起身去捞煮花生了。

    “那可不成,我这人不爱占小便宜,你请煮花生,那我请你喝酒好了!”

    老宋头脸上带着感激笑容,见杨沛东用碗端来花生后,就要起身回屋找杯子倒酒。

    杨沛东见状连忙制止了他。

    好家伙,咱熟归熟,你老人家都对着瓶嘴子喝上了,我就算了吧。

    “老宋头,你这是没拿我当邻居嘛!一点煮花生什么请不请的,再说我下午还要出去摆摊,真不能喝酒。”

    “成吧,那下次你有时间了,来我屋里喝两盅。”

    老宋头倒也是个爽快性子,欣然点点头,把啤酒放下后,先是递给了杨沛东一根烟卷儿,随后搓了搓手开始捻起带壳花生吸溜着汤汁吃了起来。

    杨沛东喝着茶水,同他闲聊侃大山。

    很快发现这老头儿虽然看似落魄,又像个酒蒙子,可肚子里是真有料儿。

    尤其对于古玩藏品这方面,说起来头头是道,大到皇室御器、名家遗物,小到各朝钱币、民间用品,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可我听外面人说,你现在捡破烂生活,应该是误传吧?”

    杨沛东对古玩藏品这些没多少研究,也没兴趣跟精力接触,因此趁着老宋头喝酒的空档,调侃似的打断道。

    “嘿!捡破烂怎么了?我还真就告儿你,但凡想淘换保真的物件,你去潘家园那些地方根本没戏!真正的好东西都搁一些户家的柜子里呢!”

    老宋头梗着脖子继续解释道:“你可知道,用比废铜烂铁高那么一丁点的价格,买到趁手的好玩意是种什么感觉?那才叫成就感!”

    “看来你收集的存货应该不老少,哪天我来兴趣了,直接从你手里买两件玩玩儿,成不?”

    “别介,我那些你可买不起,再说我那些都是留给有缘人的,根本不是为了图稀钱!”

    “不该是留给你儿子或者女儿他们吗?”

    “……你看我像有儿子女儿的人么?”

    “抱歉了老宋头,怪我多嘴,咱继续聊你刚才说的檀木帖盒,真是明朝一位宰相嫁女儿时用过的?”

    “……”

    杨沛东适时换了个话题,继续坐在树荫下喝茶聊天。

    直到下午三点多,母亲歇晌醒来,老宋头一瓶啤酒喝完,吃了半斤煮花生回屋歇着了。

    他把水桶里的西瓜拿出来切开,跟母亲分吃了些,又给老宋头送了两角,余下的则用筐子盖着,隔绝苍蝇污染,留着等小妹下班回来吃。

    带上余下的百多斤五香湿花生,杨沛东正准备去三岔口卖掉,可还没等出门,老麦头就急匆匆的进了院儿。

    “沛东,你看这事儿闹得,早上带的那些根本不够卖,这都怪我,眼巴前儿你这还有余货吗?再匀我点儿呗!”

    “货倒是还有,可看你这满头大汗的,一把年纪了悠着点儿,实在不行傍晚这波干脆歇会儿得了。”

    杨沛东皱着眉头真心劝慰道。

    老麦头也六十多了,要是为了多卖些煮花生,再把身子骨折腾垮,那可不值当的。

    “没事儿,这又不是什么力气活儿,沛东你有货尽管给我就行,我觉得我现在浑身都是干劲儿!”

    老麦头抹了把汗,畅快大笑着说道。

    得,这么看来一天两百斤带壳干花生的量,好像不够卖的。

    杨沛东心里暗自琢磨。

    接下来,或许得再去找家供货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