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县,运来酒家。

    铁棠坐在角落,与一位农夫模样的汉子对饮。

    “事办得如何?”

    “回总捕头,已经查清了。”

    “几人?”

    “三人!”

    “年纪?”

    “约莫三十上下。”

    “这么年轻?”

    “她的眼眸太过凌厉,暗子不敢多看,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没太看仔细。”

    “而今到了何处?”

    “以她们的脚力行程......如今应当在城外二三十里的官道。”

    铁棠定了定神,从怀中掏出试炼之地得到的令牌,递给那位汉子。

    “许遊,查查这种令牌的来路,尤其是背面的那道火焰印记,看看是否能够查到什么。

    一切都要暗中进行,不可让他人窥探、知晓。

    若是遇到什么棘手麻烦,或是察觉被人盯上了......马上放弃,回来禀报于我。”

    “是,总捕头!”

    铁棠在幽县并不是毫无势力,其中负责情报搜集的梅花堂.....便有不少梅花内卫都在幽县。

    就连梅花堂堂主许遊,也在此处。

    许遊接过令牌,小心翼翼收好,起身挑着扁担径自离去。

    片刻之后。

    铁棠付了酒钱,也跟着离开。

    他已经找到了杀害李成运的凶手,不过却还没亲自见过面。

    为了证实心中猜想,才让梅花内卫前去打探。

    “凶手果然是你么?”

    两腿大筋抖动,铁棠鼓荡周身气血,也不骑马,纯以肉身之力大踏步出了幽县城门,往官道上追去。

    一路风尘滚滚,砂石漫天,犹如狂风扫落叶,惊起官道两边密林飞鸟。

    半个时辰不到。

    铁棠就追上了目标,约莫行进了三十五里左右。

    前方不远处。

    有一辆双马马车滴溜溜前行,速度不快不慢。

    铁棠运起八步赶蝉,两腿连点,腿风呼啸,如同蜻蜓点水,在马车前方停了下来。

    “吁~”

    驾驭马车的中年汉子拉紧绳索,免得让马匹受惊。

    “你这人怎么回事?”

    马车上的黑色帷幔拉开,露出一个小脑袋,看见铁棠开心地挥起手来。

    “铁大叔!”

    孟颖儿抱着小豆丁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刚一落地。

    小豆丁就美滋滋地跑到铁棠边上,一把保住了他的小腿。

    一路疾行,让铁棠周身气血变得有些滚烫。

    他怕伤到小豆丁,伸出两手将她抱了起来,看着有些慌乱的孟颖儿。

    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最终。

    还是铁棠先开口。

    “不让那位出来见一见?”

    孟颖儿结结巴巴,不停摆手:“没....没....没人。”

    正在这时。

    马车里有了动静。

    “好了,不必遮遮掩掩,铁捕头于我柳家有恩,若是连一面都不敢相见,倒是鄙人失礼了。”

    内里的声音略显沧桑,却不卑不亢,有些大开大合的意味。

    话音刚落,铁棠还未如何看清,自己眼前便多了一道身影。

    待他认真一看,却感觉对方身上有熟悉的气息。

    这种熟悉感.....与相貌无关,似乎自己与她身上有什么类似的东西。

    他眼前是一位妇人,看起来只有三十上下,但鬓角处却微微泛白,一双眼眸宛如雄鹰捕食,凌厉无比。

    “铁捕头,不如借一步说话?”

    孟颖儿有些担忧,不自觉喊出声来:“婆婆....”

    铁棠将小豆丁递给孟颖儿,与她一同走到了官道边上密林。

    见离马车有了一段距离,二人纷纷停了下来。

    “妾身云田瑶,铁捕头为我儿洗清冤屈,不胜感激,请受我一拜。”云田瑶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铁棠侧开半身,没有受尽全礼,只是平静说道:“我当日为柳兴发洗清冤屈,如今却是为了另一件案子前来。”

    “铁捕头有话直说便是,在下饮马江湖,见惯了刀光剑影,大人不必将我当作寻常妇人。”

    云田瑶同样无比镇定,并没有丝毫畏缩。

    “李成运,李总捕头......是否阁下所杀?”

    “不错,是我亲手砍了他的头颅,剜了他的心肝。”

    “昨夜是你潜入监察院,杀死了杨鸿光、杨正业父子?”

    “他们夺我良田、谋我家产,更是生生打死了我儿。

    事后还要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这种人莫非不该杀?”云田瑶说到此处,眼眶微红。

    饶是她在外打拼一生,将心境磨练的无比坚韧,可当想起自己儿子,依旧难掩悲伤。

    她走镖护人护了一生,手中斩马刀不知斩落了多少寇首,可到头来却护不住自己儿子,这又是何等的悲哀?

    铁棠一时语塞,当日对袁骅所说的话语,此时却根本无法说出口。

    而在他脑海当中,却泛起了耀眼蓝光,星元数量在缓缓增加。

    “呼~”

    深深吐了一口浊气,铁棠还是坚定了眼神。

    “云田瑶,你涉嫌杀害李成运,跟我回县衙走一趟。”

    ”铁捕头,你修炼的莫非是莽牛五相图?”云田瑶没有答应,反而问起了修炼之事。

    铁棠大震。

    瞬间明悟过来,自己为何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气机。

    功法!

    他们二人修炼了同一门功法,还是几乎没人修炼的莽牛五相图。

    铁棠想起了唐华清先前所说:‘吞吐日月相,是李家早先收购得来。’

    他看着云田瑶问道:“第五相图....是你卖给李家的?”

    “不错!”

    那就对上了.....铁棠苦笑,大致推测出了她的行程。

    云田瑶肯定是在龙渊城卖掉了行镖所得,包括莽牛五相图,然后带着万贯家财回到幽县,准备享受天伦之乐。

    哪知得到的却是连番噩耗,最终在运城找到了孟颖儿,知晓了所有真相。

    自己亲生儿子被杀,作为人母,岂有不报仇的道理?

    何况她还是常年在江湖打拼的镖师,可不是孟颖儿这般柔弱无力的妇人家。

    李成运啊李成运,伱若是不离开运城,也许还不会死呢。

    只能说造化弄人!

    他毕竟不是主谋,如果不离开运城,那么云田瑶也没有到处追杀他的道理。

    可偏偏自己作妖,仗势离开运城,被怒气冲天的云田瑶撞见,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杨家父子......那是真的该死!

    想必苏逸等人,也是得知了云田瑶身份,才会选择放她一条生路。

    走火入魔?

    吃坏肚子?

    铁棠无奈地摇摇头。

    与此同时,云田瑶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铁捕头,莽牛五相图之所以近乎失传,除了第五相难寻之外.....更重要的是逆练之法已经消失。

    你就算集齐了五张图录,炼得依旧是残缺功法。

    这门功法——

    其实共有十相!

    五正五反,阴阳互补,顺逆皆可练,乃是极为罕见的双炼之法!”

    铁棠眼中精光一闪:“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两点!”

    “其一:我知晓逆炼之法,并且念于铁捕头恩情,可以传授给你。”

    “其二:真正的莽牛五相图,甚至都不叫这个名字,你很难体会其中的强大。

    铁捕头——

    你拿不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