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确定!”林婉意抬高下颚,“就与你比剑舞!”

    哦,原是这个舞,苏依依瞬间没了兴致,“民女不会跳。”

    她没有说谎,便是她娘亲也是不会舞的,只是因着会使剑,当时酒宴又半醉微醺,才会一时兴起跳了段剑舞,谁承想一跳便名扬天下,自此舞艺中就多了个剑舞。

    她也算说了谎,她不会舞,却独独会剑舞。

    但因着她这么说,林婉意便断定她不会,更加纠缠不休。

    “苏姑娘方才分明对我所跳剑舞不甚满意,想来苏姑娘应有更高造诣,既是如此,那便来比试比试,看谁的剑舞更得骁王殿下真传!”

    苏依依皱眉,旁的她可以不介意,但亲娘真传她就不能礼让于人了,若不然,她怕她家娘亲会从地里冒出来,将她重新塞回肚里去。

    “既然林姑娘非要比,那就请吧!”

    林婉意见对方应允,随即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她定要苏依依在所有京中女眷间丑态百出,今日一过,整个京城都会知晓她的不自量力。

    一思及此,林婉意跳的更加卖力,比之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是引来声声赞叹,一声接着一声的惊呼。

    舞罢,挑衅的看向苏依依,自信满满。

    苏依依无奈叹息,起身上前,却并未有人递来美剑,想来是萧贵妃特意授意,又不能去夺林婉意的,随意的在身后小树折来一截细枝嫩芽,走至庆帝跟前。

    “民女可否借皇上酒墩一用?若是可以,有酒罐子更好!”

    庆帝笑容灿烂:“李福,上酒!”

    “是,皇上!”

    李福欢欢喜喜的叫人拿来酒罐子:“苏姑娘,这可是宫里最好的酃酒,您放开了喝,若是不够,还有,奴才让人拿来。”

    “谢李公公,够了。”

    话落,身形一闪,衣袂飘然,人便已经站到中央。

    细枝化为利剑,枝上的嫩芽随风轻摆,抬手间,无端端的变成狂卷,青丝飞扬,无形的风卷起身边百花犹如置身于花海,她随意将酒罐子高抬,琼浆玉液便顺着她的红唇滴落,再随意一抹,豪情雅致,一举一动都带着谪仙般的洒脱肆意。

    众人一时看得呆了。

    唯有庆帝和李福,感慨万分的相视一笑,十年前,这便是幼时的苏依依最爱跳的,只因她爹娘喜欢。

    每每跳完,苏子长都会抱着苏依依一顿猛亲,直道自己生了个仙人。

    谢祤听闻庆帝来了百花宴,正想借机将林婉意引荐,却不想刚进来便看见这一奇景,立时呆住了。

    那被百花团簇的人儿,一举一动尽显潇洒豪迈,又不失女儿家的娇柔妩媚,这样的苏依依,他从未见过。

    她说得对,或许他自始至终从未真正了解过她,竟连她一身武艺都不得而知,今日一见,更发现,他居然不知她会剑舞。

    她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随着最后一个动作落幕,苏依依满足的笑着,随意将酒罐甩出,“砰”的一声,漫天飞花立时坠落,风止无痕。

    苏依依随手一扔,细枝卷着残花插入泥土,微微颤了颤。

    “好!”

    庆帝用力拍向桌面,兴奋的站起身:“苏依依这一剑舞比之骁王不相上下,赏!”

    “是!”

    李福与有荣焉的挺起腰杆,“皇上赏赐,苏府封赏!”

    苏依依暗暗瞪了庆帝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方才就是他在故意拱火,虽说明面上什么都没做,实际就是在看戏,非要她当着众人面跳。

    这人,年纪都这般大了,居然还和年少时一样不要脸!

    难怪娘亲总说,宣伯伯是最适合做帝王的。

    庆帝赏赐了许多金银玉器,这些东西虽说她不缺,但有人非要赏,她也没有不要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庆帝赏她一块可随时出入皇宫的令牌,她本有娘亲的荷花令牌,这一入宫令牌本没什么用,但她如今有意隐藏身世,出入的皇宫次数多了,总会有人起疑。

    有了这块入宫令牌,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见外祖母了,想想都开心!

    林婉意用力握紧,眼眸阴鸷,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本要羞辱苏依依,让她在京中贵眷中出丑,怎偏偏出丑的竟变成了她!

    有人惊叹:“都说骁王殿下的剑舞最是难跳,二十年来也没几个能跳出三分神韵的,如今这苏依依竟将当年骁王之姿重现,简直犹如骁王再世。”

    旁边人惊呼:“尚书夫人也曾见过骁王亲舞的破九霄?”

    户部尚书夫人李氏浅笑,满目钦佩:“我倒未曾亲见,只是夫君当年有幸在席内,回来时整整在我耳边惊叹了半月,直道惊为天人,洒脱豪迈不输男儿,巾帼风采百年难得一见。”

    骁王孟如舟,在当今世上无论男女皆为之膜拜,这世间,恐怕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如骁王那般的女子出现了。

    有人嗤笑:“林家姑娘舞姿虽美,却是韵味不足,如此相比,确实是苏依依略胜一筹。”

    苏依依抬眸看着略带得意的庆帝,这才明白,他就是要让人将她和骁王有所联想,逼她承认身世。

    但是为何?

    苏依依不明白,庆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怎滴偏偏就要让她向世人公布,她就是骁王亲女?

    林婉意僵着身子,周身的细碎嘲笑犹如万箭穿心,她心有不甘,却明白,自己确实是输了,输得彻底!

    但她不甘,她不服!

    苏依依那样的商贾怎会像骁王?明明最像骁王的该是她,也唯有是她!

    明明只是个商贾,为何会如此耀眼夺目,周身的气质哪里是整日浸身铜臭的模样?

    更让人费解的是,她分明察觉圣上是有意偏袒!

    当今圣上,为何会偏袒一个营商的?

    她不明白,如今西北战事频繁,她父亲刚刚为国平定北方战乱,该受到圣上重视才对,身为功臣之女,为何圣上对她却是不冷不热?

    即便是她首先挑衅,圣上不该看在镇北大将军府的面上对她也额外褒奖?

    林婉意转眼望去,庆帝的眼神一刻也未在她身上落下,而是不停的朝苏依依欢笑,那宠溺的眼神,仿佛看着人间至宝。

    心头猛的一咚!

    难不成圣上对苏依依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