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墨玹见她不停呓语,心急如焚。

    他不停呼唤,却仍是无法将她唤醒。

    直到一声惊天旱雷响彻云霄,苏依依这才猛地惊醒。

    天色已暗,惊雷带着闪电划过天际,仿佛一条巨龙破茧飞升,明明乌云压顶,却又没有一点要下雨的迹象。

    “依依,你怎么样?”

    苏依依摇头看向破败窗外。

    “要下雨了吗?”

    “没有,不过是旱雷罢了。”

    谢墨玹摸了摸苏依依额头,见她此刻体温正常,松了口气。

    “你方才一直不醒,又一直呓语,我还以为你走火入魔了。”

    苏依依嗔怒瞪视:“你才走火入魔了……有人!”

    她戒备起身,来到窗边往外探去。

    黑暗中,几个黑衣人出现在庙外,在惊天雷闪下散发着骇人杀气。

    谢墨玹紧抿着唇,心中疑惑。

    “我们方到临北,不过才半日,怎会这么快暴露行踪?暗杀堂的?”

    “不像!”

    若真是暗杀堂的,没必要蒙面。

    百毒老人和红鬼芙蓉就是那样堂而皇之的杀人的,一点遮掩都没有,只说要他们死。

    真要是暗杀堂的扫堂腿,如此装扮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一共十人,一人一半,留个活口好问话。”

    “好!”

    二人破门而出,直接杀入人群。

    黑衣人武功不弱,但在苏依依和谢墨玹面前总归是差了些。

    很快,战场就被肃清,只留下一个活口。

    苏依依将那人踩在脚下,目光一凛。

    “说,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没有说话,眼神死寂。

    谢墨玹一惊,好似想到什么,快速扯下他的面巾,试图掰开他的嘴。

    却没想到黑衣人瞪着眼珠子忽的一直,软软倒了下去,嘴角流出黑红血液。

    谢墨玹半眯着眼,撬开他的嘴,脸色越发阴沉。

    那满是血腥的口中,竟没有舌头!

    苏依依惊愕:“怎么会这样?”

    谢墨玹走到其余尸体一一查看。

    果然的,每一个人的舌头都被人为的割了下来。

    “是死侍!”

    “为了防止他们说出背后的主子,自小就会将他们的舌头割了,且不会让他们学文识字,死侍只懂厮杀,败了就嗑下藏在舌头底下的毒药,只需一瞬间就能毒发。”

    “这是皇家之人特有的训练法子,自开祖皇帝起就有的传统。”

    苏依依的表情由惊讶转为凝重。

    这也就意味着,背后之人必定是皇家血统。

    而能自小就训练死侍的,只有各个封地的藩王才有这个实力。

    谢祤自小就不受宠,根本没那个条件训练死侍。

    毕竟要训练这么多顶级暗卫和杀手,没有银子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何况时间也不充分。

    以他那时的处境,绝无可能!

    但若是有各地藩王相助,借几个死侍倒也没什么难的。

    事情越发的复杂,牵连甚广。

    这里面,恐怕不单单是勾结外敌这么简单,可能还有权臣谋逆!

    “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按理说知道我真正身世的人不多,娘亲隐世前也未曾找旧友告别,即便是有,就算知道了我的身世,当年娘亲死敌早就不在世,想杀我的人恐怕也不多。”

    苏依依看向谢墨玹。

    “那么多人想你死,我倒是能理解,但到底是谁,也想我死呢?”

    谢墨玹挑眉。

    “有没有可能,想你死的和想我死的,不是同一拨人,只是恰巧有两拨人同时找了暗杀堂罢了,方才这些,应该是被我牵连了。”

    苏依依勾着唇,神色揶揄。

    “你这么说,好像确是如此,那我岂不是要离你远些?”

    谢墨玹霸道上前,越发过分地揽着她的腰。

    “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你还能逃到哪去?”

    苏依依一怔,慌忙挣开,她脸上有些恼怒羞愤。

    “你这人,从前怎没见你脸皮这么厚?癞皮狗似的……”

    “我喜欢!”

    他理所当然。

    她梗住。

    这人,从前一本正经到像个铁血汉子,如今反倒像个没脸没皮的登徒子。

    懒得与之辩论,她起身走向破庙。

    “我倒忘了问你,你先前说去甘阳调查上次西厥鬼兵抢夺粮草一事,可有收获?”

    “确实有些线索。”

    谢墨玹随意寻了块石头坐下。

    “我打探到,独孤信是被独孤炀自外边寻回来的私生子,短短半年时间就成了太子,如今的西厥,虽明面还是独孤炀的君王,实际早被独孤信控制。”

    “而三年前,涑河刺史裘正平就已经与西厥勾结,涑河是上京至西陵关的必经之地,上次西厥鬼兵截杀我方粮草,也是他放的行。”

    “但这没有道理。”

    苏依依颦眉:“押运粮草的军队自出京城便遭遇截杀,涑河离上京还隔着这么多县郡,西厥鬼兵经过这些郡城,怎会不令人生疑?”

    “这倒也不难!”

    “只要每隔一段时日派几个鬼兵经过,再在指定地点集合,有涑河给的牙牌证明身份,想要到上京也没多大难度。”

    谢墨玹这番解释合理,想来与实际情况差不了许多。

    “那太子呢?可有查到此事是否与太子有关?”

    谢墨玹微微摇头:“尚无迹象表明与太子有关……”

    他和谢祤虽是情敌,但也不屑栽赃陷害,胡乱揣度。

    “你这么说,我也有一事要同你说。”

    “何事?”

    苏依依面色突然变得极为凝重。

    “独孤信和东方起,是同一个人!”

    谢墨玹一怔:“你确定?”

    “确定!我曾在四方馆密室见过他,东方起没有戴面具,但他那变态疯癫模样,也没几人能与之相似了!因而我确定,东方起就是独孤信!”

    “你说,太子知道此事吗?若他知晓东方起就是独孤信就是西厥太子,可还会选择和他合作?”谢墨玹问。

    苏依依沉默。

    以她对谢祤的了解,恐怕是会的。

    只不过站在谢墨玹的角度,他虽和这个弟弟关系不甚密切,但除了皇储之争,旁的也没多大过结。

    私心里,他并不希望谢祤和西厥勾结。

    毕竟,事关皇家声誉。

    皇子通敌,谢家百年声誉尽毁,百姓岂会再信任这样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