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高继行,高家三代以内已经无人。”

    崔德音有些疑惑,好端端问这个作什么?

    “可有什么不妥?”

    王羿想起自己的人打探来的消息,越发好奇:“不是亲族,能让武安侯紧张至此的人,会是谁?”

    还是说,高继行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和冯邕翻脸?

    不对,他堂堂武安侯,还忌惮冯邕一个监军不成?

    王羿苦笑,暗道自己糊涂。

    “难道不是他新得的外室?”

    崔德音想起高继行身边人提起庄子,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态度,忍不住嗤笑。

    外室?

    王羿怔了一下,确定她不是在吃醋,这才放心。

    他虽不喜欢高继行,但高继行保护的人,的确不是什么外室。

    “庄子上住着的,是个六七岁的小女郎。这个年纪,怎么都不会是高继行的外室。”

    “什么?”这下轮到崔德音吃惊。

    据她所知,高家没有旁的亲族,高继行也没有妹妹。

    王羿道:“有人听到武安侯和冯监军争吵,冯监军说他窝藏‘前朝余孽’。”

    前朝余孽?

    听闻高继行在受封武安侯之前,曾在前朝东宫府当了几年马奴。

    如果他在东宫,极有可能和前朝宗室有牵连。

    冯邕说的,或许是真的。

    崔德音虽是内宅妇人,但到底出自名门,自小耳濡目染,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

    忙劝王羿:“那是高继行和监军之间的事,你切莫参与其中。”

    这个道理王羿自然也明白,不然也不会装糊涂,否认领命围剿庄子和冯邕有关。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夫.....夫人....有人来了。”

    晚晴守在门边,突然看到去而复返的护卫,吓得脸色发白,忙出声提醒。

    王羿并不紧张,打开书架上某个按钮,就听到书架打开,露出一道只能容一人的小门。

    “跟我来。”

    牵着崔德音的手,走过小门,就见前方是一条看不到边的密道,顶上每隔一段还有阳光照进来,并不十分的黑。

    王羿边牵着她走边说:“这里通往县衙后院的街市,日后你若想来,便从这儿进来,我会吩咐人接应你。”

    “嗯。”

    崔德音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欣喜,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郑重点头。

    太好了!日后她想见他,只要出府就可以。

    跟在后头的晚晴却只觉得天崩地裂,吓得脚下的步子差点都迈不开。

    这样下去,两人什么时候才能断了这不为人知的关系?

    前方的门就是出口,王羿停在门边,劝道:“保护好自己,不要惹怒武安侯,我自有脱身的办法。”

    “你也要保重。”

    许是这狭窄的密道给了她暂时释放自己的机会,崔德音抛却身为高门夫人的身份,不再拒绝王羿,握着他的手依依不舍地叮嘱。

    王羿见她这般,心念起,将她揽进怀中,“有你这句话,我已无憾。”

    崔德音只挣扎了一下,便也依着他,两人在这密道中难舍难分。

    晚晴吓得差点要晕过去,扶着密道的岩石壁,抖着手转过身去,不敢多说半句。

    等了片刻,终于等到两人舍得分开,她过来扶着崔德音,从衙门后院出来。

    谁知才刚站稳,就见辆挂着侯府名牌的马车,从眼前的小巷经过。

    晚晴今日已经提心吊胆,心惊肉跳,猛一看到侯府马车,吓得小脸煞白,瞪大了眼睛,语无伦次道:“那.....那.....那是.....”

    “一惊一乍作甚什么?”

    崔德音见她失态,忍不住出声呵斥。

    她虽也紧张,可眼下谁都没想到她去见王羿,倒是晚晴这般失态,便是没有什么,只怕也会引来别人怀疑。

    晚晴忙闭嘴,顺了半天气才按住喉咙口的心跳。

    “那是.....寄云的马车。”

    微风吹起车帘,崔德音抬眼,恰好看到寄云和她的丫鬟。

    好在,两人不知在说什么,并未朝这边看来。

    “走吧。”

    等寄云的马车走远,崔德音才返回停在巷子的马车上。

    “云夫人,您在看什么?”

    马车过了县衙没多久,喜鹊见寄云突然看着窗外,半天没说话,便问道。

    寄云放下车帘,笑着摇了摇头。

    方才经过县衙,好像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但.....她应该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便是崔德音出来见谁,那也是她和高继行夫妻之间的事,不是她该管的。

    寄云甩去心中猜测,笑着和喜鹊道:“上次那家杏烙酥,你还想吃吗?”

    “咱们今日要去那儿吗?”

    喜鹊一听到杏烙酥,便忍不住舔了舔嘴角,一脸垂涎的表情逗笑寄云,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一会儿去哪儿买两包回去吃。”

    喜鹊眸光一亮,“太好了。”

    转念又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嘻嘻.....”

    寄云见她这般天真舒朗的性子,心中越发愧疚。

    喜鹊是她身边唯一的丫鬟,若抛下喜鹊单独出府,势必引起侯府中人怀疑。

    但她与自己形影不离,日后事发,只怕难逃高继行的审问。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找理由将她支开,或是像上次一样,将她灌醉再离开。

    喜鹊不知寄云心中所想,她想的另一桩事,眨巴着眼睛,还有些后怕,“云夫人,咱们这次不会再去仙鹤楼看杂耍了吧?”

    寄云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不去了,事不过三,万一再遇上匪徒,只怕没前两次那般幸运。”

    “就是。”喜鹊拍拍胸口,显然还有些后怕。

    寄云笑道:“咱们先去买杏烙酥,再去瞧瞧哪些铺子有新的出来。”

    喜鹊知道云夫人不是很喜欢胭脂水粉,每次光看也不买,便是买了,回去也将其束之高阁,看也没看过。

    不过她心思单纯,虽心中疑惑,也没多想,弯着眉眼应了。

    两人到了地方,寄云吩咐车夫将马儿赶去休息,便带着喜鹊去买杏烙酥。

    摊主认出她俩,此时也没多少人,便先给寄云做了。

    寄云付了铜钱,两人拿着热气腾腾的杏烙酥,边走边吃。

    逛了几家铺子,眼看离家越来越近,寄云只说钱袋子落马车上了,吩咐喜鹊回去取来,她想买一款口脂。

    喜鹊掏出自己的钱袋子,发现身上也只剩几十个铜钱,远远不够。

    不疑有他,她忙安慰寄云:“云夫人别着急,马车就在这儿附近,奴婢这就回去取。”

    寄云浅浅笑了笑:“你别着急,取了拿来就是,我在这儿等你。”

    “嗯。”这家铺子在城中极其有名,喜鹊没有多想,出门便去找车夫。

    等她离开,寄云转身出了铺子,带上帷帽,急忙朝后头的巷子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