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寄云身子僵了一下,就看到门打开,高继行沉着一张脸走进来。

    这么晚了,他怎么不陪着那位,回来做什么?

    寄云心中有些别扭,索性装睡。

    高继行一眼就瞧出她还没睡,在床前站定,眸底有些异样,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只冷声问:“还能走吗?”

    什.....什么?

    寄云懵了片刻,只得睁开眼睛。看到他目光落下的地方,顿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脸颊腾地烧了起来。

    垂着眼忍着羞臊道:“....能的。”

    便是不能,她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出来。

    不对,他不是说要将她关在这儿吗?

    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反应过来后,寄云有些心慌,“要....去哪儿?”

    高继行见她一副紧张的模样,眉心微皱,没说话,俯身掀开被子将她抱起来就往屋外走去。

    寄云本就心虚,见他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心也提了起来,“侯爷,您要将奴婢带去哪儿?”

    高继行默默看一眼怀中不安的女子,冷笑:“慌什么?你除了一条命,还有什么?背着我去见别的男人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

    寄云知道这件事若不解释清楚,在他那里是过不去的,可除了否认,她没法儿解释,嗫嚅着嘴唇,心中苦涩。

    该生气的人是他,她却委屈上了。

    高继行心中烦闷,不想听她的谎言,俯身眸色冰冷地警告:“我说了,你最好想好再说。”

    寄云垂下眼睫,不敢再提。

    高继行将她放进马车,见她身上穿的是他的衣裳,松松垮垮不合身。

    他眸色微暗,吩咐杨招回去等他,便上了马车。

    杨招诧异,有这么多护卫跟着,谁还不长眼敢动云夫人半分?

    “多派几个人送云夫人回去便是,那人受了不少刑,去得晚了只怕挨不住。”

    高继行放下车帘,冷声:“那就让他挨着。”

    随即吩咐启程。

    杨招一脸错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今日不是还气冲冲带云夫人出来,怎么这会子还离不开了?

    马车里,高继行自从上车就闭目养神,目光不曾落在寄云身上半分。

    寄云心中装着事,也不敢惹恼他,两人一路无话,一直到马车停在侯府后院,她想下车,谁知高继行突然睁开眼睛拦住她。

    她错愕,心头一紧,他又想做什么?

    高继行看一眼她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不悦地脱下外袍套住她,这才下车,伸出手来,一副不容她拒绝的模样:“过来。”

    寄云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他想抱她回去?

    倒.....也不必。

    在庄子上便罢,毕竟那里人少,可如今在府中,人多眼杂,她还穿着高继行的衣服,被人看了去,明天还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她。

    寄云紧了紧身上的外袍,柔声道:“奴婢可以走回去。”

    敢拒绝他?

    高继行眼中泛起冷意,却也没有勉强,收回手冷眼看她。

    寄云垂下眼眸,小心下来。

    她一来昨日被高继行欺负有些狠了,又在马车里坐了许久,一时腿脚血行不畅,才刚着地腿脚便有些支撑不住,差点要向前栽倒。

    高继行眉心微动,伸出去的手硬生生收回来。

    不是不需要他?

    那就自己走。

    他心情不好,朝有些没有眼力的护卫喝道:“都转过去。”

    守在附近的几名护卫听侯爷这语气不善,哪里还敢多看,齐刷刷转过身去。

    寄云愣了一下,忙收紧外袍,瘸着腿一步一步走回云筑。

    高继行皱眉,只觉得心中火气更盛。

    她还有胆子耍脾气,眼下该生气的人是他!

    然而寄云已经回屋,这一路来也并未向他求助。

    “云夫人,侯爷还在外头.....”

    喜鹊担心了一天,看到寄云回来,很是高兴,忙过来扶她进屋。

    本以为侯爷会跟进来,谁知道侯爷只站在外头,瞧着有点让人害怕,便小声提醒寄云。

    “侯爷还有事,一会儿就走了。”

    寄云方才下马车时就看到护卫牵着马在等了,猜他或许还要出去,何况眼下他还在气,若是继续追问乌玹的事,她不知如何面对。

    心中虽不希望高继行疏远她,但比起他继续追问乌玹她无法回答,此时还是让他离开比较好。

    高继行握了握拳,神色复杂,在念云筑的小院子里站了片刻,抬脚气冲冲出去。

    这么来回折腾,眼下天已经快亮了,寄云只当高继行不会再来,吩咐喜鹊回去歇下,自己也换了衣裳躺下。

    谁知刚灭了灯,就见去而复返的高继行掀开帐幔。

    她心一紧,他不是有事还要出去,来做什么?

    借着屋里微弱的亮光,她小心打量高继行掩在暗处的脸庞,心便有些打鼓,试探着问:“可要奴婢侍候侯爷安歇?”

    “还疼吗?”

    高继行冷冷开口,带着一丝别扭。

    嗯?

    寄云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还疼?

    高继行见她一脸懵,神色更是透着冰寒。

    方才见她走路的姿势不对,他便让杨招骑快马,带杨嬷嬷去女医那拿了消肿止疼的膏药来。

    谁知她这么迟钝。

    坐下来便掀开她的被子,手就要往下探去。

    寄云到抽一口凉气,脸上一热,忙退开,也立时反应过来他方才话里的意思,忙说:“还.....还好,过两日便好了。”

    高继行的手顿住,不悦地收回来,把手中的白色小瓷瓶扔进她手中,转过身去有些不自在:“若是不舒服,便用这个涂。”

    寄云面上灼烧般红了起来,同时心中错愕,三更半夜,他去哪里拿这东西来?

    杨招还在外头等着他,既然她不愿他帮忙,高继行便起身来,脸上也染了几许红晕,清咳了声淡淡道:“等明日天亮,我会叫嬷嬷请女医来瞧。”

    谁家这种事,还要请大夫?

    寄云脸颊更烫了,滴血一样的红,慌忙阻止:“不要......不要请女医......”

    高继行皱眉,寄云忙解释:“过几天就好了.....何况伤的地方怎能.....怎能.....”

    看她支支吾吾的模样,高继行脸也有些热。

    他昨日怒火攻心,一时收不住。

    的确不是能让外人知道的事。

    他虽气还没消,但她也受伤了。

    “随你。”

    他脸色不好看,到底还是依着她,扔下冷冰冰的话,人便出了门。

    “走。”

    出来侯府大门,高继行翻身上马,脸上杀气腾腾。

    杨招拍马跟上,不禁有点同情牢里那位不知好歹的喽啰。

    今夜碰上侯爷心情不好,他最好是识相全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