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吩咐,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念云筑。”

    若岚才念云筑院外,就让护卫拦住。

    她笑容和善,“侯爷是不让里头的人出来,又不是不让人进去。都是府中姐妹,我就去瞧瞧,想来侯爷不会怪罪,烦请二位大哥通融。”

    的确如此,侯爷说过不让寄云出念云筑,但是同意喜鹊每日出去灶房领饭食,偶尔杨嬷嬷也会过来,何况岚夫人也是府中主子,她若决意进去,他们也无法阻拦。

    护卫对视一眼,终是退了一步,放她进去。

    寄云眼下手中也有几个能用的人,因此高继行昨夜匆匆出府的事,她早起也得了消息。

    大家都知道庄子上住着一个对高继行来说很重要的人,却都不知道是什么人。

    寄云思来想去,只想到高继行心目中的那个“她”。

    是啊,能让他这么不顾一切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但他既如此在意,为何不将她带回府中?

    然而她所想的这些,都无法向任何人求证,问了杨嬷嬷,杨嬷嬷只是叹气,说这是侯爷的逆鳞,告诉她日后不要在侯爷面前提,便不愿透露太多。

    寄云除了自己乱猜,也没有别的办法印证,眼看外头已经不早,再有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就问刚从外头回来的喜鹊:“侯爷从昨晚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吗?”

    喜鹊摇头,也很是狐疑:“没有,奴婢瞧苍梧院里侍候的,一个个神情凝重的样子,怕是发生的事不是小事。”

    奈何陈贵不是很受侯爷重视,从他嘴里也没打听出几个有用的消息。

    出了关乎性命的事,还会是什么事?

    寄云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尖有些刺痛,一丝不安的感觉萦绕着思绪,一时难以消散。

    正在她摸不着头脑为何会这么不安时,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道温柔却充满着幸灾乐祸的声音,“寄云妹妹在想什么呢?怎么脸色瞧着有点儿不好?”

    寄云蹙起眉头,有些疑惑若岚为何在这时候上门。

    “都说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原以为侯爷会一直宠爱寄云妹妹,却没想到.....”

    若岚姣好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叹息了声,走到寄云面前,打量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颊,笑容越发透着讥讽。

    “唉.....没想到侯爷如今将寄云妹妹关在念云筑便罢,还在外头养了个美人。说起来,我真的为寄云妹妹感到惋惜。”

    一旁的喜鹊紧咬着唇,气鼓鼓瞪着若岚。

    她哪里是来串门,她是来给云夫人伤口上洒盐。

    喜鹊生气,奈何自己身份低微,也不好当面反驳若岚。

    目光瞧向一旁眸色有些异样的云夫人,不禁为她感到担忧。

    寄云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了想要的信息,原来高继行庄子上真的有他看重的人。

    这个人是谁?

    会是那个“故人”吗?

    若岚瞧寄云只顾低着头,一副很是伤心的模样,心中畅快,若不是因着寄云,她也不会被崔德音逼着困在沁芳苑两个月。

    越发笑容亲切灿烂,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却哪里有半句真心话?

    语气里浓浓的讥嘲:“寄云妹妹也别难过,总归侯爷还是最疼寄云妹妹的,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等过不了多久侯爷气消了,定会来看寄云妹妹。”

    寄云起初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这才分了神,等回过神来,见若岚这般嘴脸,心中止不住冷笑。

    她只是懒得和若岚周旋,并不代表可以任她随意嘲讽。

    抬眼请她坐,吩咐喜鹊端茶来,这才笑着道:“这话从何说起?侯爷又添新人,对侯府来说是好事,岚夫人为何会觉得惋惜?”

    若岚本以为会看到她伤心失落的模样,却不想她只是浅浅一笑,还如此大度,不由得怔住,原本虚假的笑容此时差点装不下去,只得不咸不淡地说道:“寄云妹妹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好不好,是她能决定的吗?

    寄云面上虽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却只有她自己清楚心尖那股闷闷的钝痛感。

    甩甩头把心底那股失落感挥去,她一脸淡然道:“我自然是这么想,说起来,咱们都是侍候侯爷的,侯爷有了新人,难道岚夫人不为侯爷高兴吗?”

    “呵.....我自然也为侯爷高兴。”

    若岚笑容僵在脸上,却不得不强撑着。

    偏偏寄云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她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寄云如此风轻云淡?

    笑容很快又挂回她脸上,越发冷言冷语意有所指:“我是心疼寄云妹妹,若是没有庄子上那位,寄云妹妹就是侯爷最宠爱的人,如今啊....唉,只闻新人笑谁见旧人哭?”

    寄云心尖蓦地被刺痛,脸色也有些苍白,不想再与她周旋,揉了揉有些发沉的太阳穴,客气道:

    “多谢岚夫人好意,不过侯爷喜欢谁,宠爱谁,我也左右不了,侯爷疼我一日,我便一日尽心侍奉,想来岚夫人也是如此,对吧?”

    看着寄云脸颊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若岚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她被崔德音抬了当侍妾已差不多半年,却连一次都......

    她握紧了拳头,瞬间觉得寄云脸上的笑容刺眼,就好像在讽刺她不得侯爷宠爱一般。

    她胸中燃起怒火,眼中愈发透出不甘。

    等着!等她日后得了侯爷宠爱,定要狠狠给寄云一顿教训!

    她倏地站起身,笑容彻底从脸上消失,讥讽道:“真没想到你如此豁达,得了几天宠爱,就以为自己身份尊贵了吗?不过是个爬床的贱婢,装什么正室夫人的贤惠大度。”

    寄云好脾气容忍了她许久,却不想被她这般奚落,已是不耐,抬眼对上若岚充满嫉妒愤恨的眼眸,原本温柔的人,此时眼眸染了凌厉的冷色。

    “说起来,谁不是贱婢出身呢?你若有本事,怎么不给人当正室夫人?是你不想,还是你觉得在侯府仰人鼻息,当一名永无出头之日的侍妾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若岚脸色一白,嘴唇抖了抖,半天没话说。

    “怎么,做我的侍妾,让你蒙羞了吗?”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嗓音自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染了压抑的怒火。

    暗沉的目光仿佛带着利刃,直刺寄云的后背,令她脊背一僵,心中无助地苦笑。

    谁能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来?

    偏就让他听了去,不用看,她几乎都可以想象他此时脸上的神色。

    原本还想等过两日他气消了再去找他,如今这样,如何改善和他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