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岚的马车一路跟着崔德音的马车,进入县衙后院的巷子。

    在崔德音下车之际,她也刚好下车,走了上去,款款行礼:“见过夫人。”

    她怎么在这儿?

    晚晴神情紧张,心中不安,慌忙看向崔德音。

    崔德音也是掩不住眼底慌张,为了不让若岚看出端倪,她稳了稳心神,神色淡淡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若岚浅浅一笑,眼中别有深意:“妾在这儿等夫人一会儿了。”

    若岚知道她会来这儿?

    崔德音微皱眉,立时警惕起来,“你跟踪我?”

    若岚微垂眸,柔声笑道:“妾不敢,妾有事想拜托夫人,但夫人有事匆匆出府,妾只好跟上来。”

    果然,这贱蹄子别有目的!

    崔德音按住心中惊慌,脸色不耐:“有什么事,回府去再说。”

    若岚看她慌张的脸色,心中越发坚定自己的做法没错。

    满脸堆笑,却是意有所指:“妾都已经来了,横竖夫人也要去县衙,不若夫人将妾带进去,寻个安静的地方,听妾说两句。”

    崔德音听到“县衙”二字,心就止不住突突直跳,脸色一变,喝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跟我提要求?”

    若岚手中握有崔德音秘密,为了自己的将来,她豁了出去,面对崔德音的怒火,只淡淡一笑。

    “夫人还是听妾怎么说为好,免得将来事发,连累了王大人......”

    “贱婢!”

    崔德音听她从口中说出王羿,心中惊骇,怒火中烧,扬手便打了若岚一巴掌,向来端庄的脸庞因为愤怒变得扭曲。

    她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若岚捂着火辣辣疼的脸颊,心中越发怨恨。

    她只是想求崔德音帮忙,是崔德音自己做了不知检点的事,还要端着侯府主母的架子指责她!

    若岚越想心中便越怨恨,脸色也是一沉:“妾一向敬重夫人,却不想在夫人眼中,妾连寄云那贱婢都不如。既是夫人不顾旧日主仆情谊,就别怪妾将这一切捅破到侯爷跟前。”

    “你说什么?”

    崔德音眼眸睁大,人也怔住了。

    她不敢相信若岚有这个胆子,拿王羿来威胁她。

    若岚这话一出,晚晴和谢嬷嬷脸上也都露出惊恐之色。

    若岚曾是夫人的大丫鬟,当初王公子的事,她也知道。

    若她真的将这件事闹到侯爷面前,夫人哪还有活路?

    惹怒了侯爷,在这远离京城的西州,夫人要怎么办?

    到底谢嬷嬷年纪大一些,笑着出来圆场:“岚夫人,有什么事咱们回府去说。”

    怕了?

    若岚冷笑,看着崔德音苍白慌乱的神情,心中解气,根本没给谢嬷嬷脸面,冷冷斥道:“我跟夫人说话,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插嘴?”

    谢嬷嬷是崔德音身边的嬷嬷,她不给谢嬷嬷脸面,就是不给崔德音脸面。

    谢嬷嬷面色一僵,看一眼显然在隐忍着怒火的夫人,担忧她失态,忙朝晚晴使眼色。

    晚晴会意,上前来小声劝道:“夫人,路上人多嘴杂,等回了侯府,一切还不是夫人说了算?”

    崔德音也意识到,这事不能发生在县衙后巷,若让有心之人听了去,传到高继行耳中,对王羿来说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若岚能有今日地位,还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竟敢学人家在她面前撒野!

    她千不该,万不该拿王羿的事来威胁。

    “你既想说,就跟我来。”

    崔德音按住胸中怒火,示意谢嬷嬷将若岚带去马车上。

    收拾若岚,她有的是办法。

    她未嫁之时,见过崔夫人治理下人的手段。

    这些日子在侯府,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瞧不见若岚那点拙劣的手段,倒让她越发不知收敛。

    崔德音眸色冰冷,先一步上了马车。

    若岚神色平静,眼中甚至带着一丝胜利的淡淡笑意,跟着崔德音上了马车。

    马车外,谢嬷嬷和晚晴守在一旁,不让人靠近。

    崔德音开门见山,也不绕弯子:“你想要什么?”

    马车上只有两人,若岚也不装了,笑着道:“妾别无所求,只想要一个侯爷的子嗣,将来有个一儿半女傍身,不至于在侯府被人轻视了去。”

    她说这话时,似笑非笑看着崔德音,暗讽崔德音轻视她。

    崔德音忍下胸中汹涌而起怒火,握紧了手中帕子,忽略她那小人得志的嘴脸,淡淡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若岚见她这般好说话,知道她是担心事情牵连到王羿,越发笑得娇媚,“侯爷敬爱夫人,对夫人的话言听计从,只要夫人和侯爷提子嗣的事,想来侯爷没有不应的。”

    就凭她?

    崔德音虽不喜欢寄云,但是不可否认,高继行对寄云的喜爱,府中哪个侍妾都比不上。

    还没有寄云的时候,她都没机会讨得高继行喜爱,如今哪儿来的脸?

    不过崔德音想归想,既然若岚不自量力,自然要让她尝一尝苦头。

    她心中冷笑,面上只不显,“回去准备吧,侯爷回来,我会跟他提,能不能把握,就看你的本事。”

    若岚也知道见好就收,盈盈一笑:“还请夫人以侯府子嗣请求侯爷,剩下的,妾自有安排。”

    崔德音没兴趣过问她要用何种手段,既然话已经说完,便不客气地请她下车。

    若岚得了自己想要的承诺,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下了车领着小丫鬟打道回府。

    被她这么一打岔,崔德音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去见王羿,只派谢嬷嬷将她给王羿做的衣裳鞋袜带进去。

    ......

    “侯爷,夜已深,您.....”

    已过二更天,高继行书房里还亮着灯,杨招敲门进来,便见书桌上放着今日送进来的信件。

    是关于那处旧宅的。

    他便也明白,侯爷为何睡不着。

    信上记录当年老将军在西州城得这房子主人相助,慷慨开仓捐出存粮,解了老将军燃眉之急。

    老将军当时还要领兵去都兰关,身上没有可以报答房主人的贵重东西,便留下刻有高家标识的玉佩,当作酬谢。

    并承诺房子主人,等从都兰关大捷归来,两人再把酒言欢。

    然而此次一别,老将军殒命都兰关,他当初留给房主的玉佩,成了他和少将军投敌叛国的罪证。

    房主一家也一夜之间在西州城消失,没人知道去了哪儿。

    只要找到这家人,或许能解开当初老将军送给房主的玉佩,为何会落入周国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