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继行的耐心已经用尽,沉声命令:“来人,关上院门,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漪霞院。”

    崔德音脸色一变,他要囚禁她?

    她瞪大眼睛,嗫嚅着嘴唇,一脸愤恨:“高继行,你怎么敢...”

    谢嬷嬷担心她和侯爷起冲突,慌忙出声:“侯爷,和夫人无关,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受罚。”

    很好。

    他或许还没想好如何处置崔德音,但是谢嬷嬷作为她身边的主事嬷嬷,没有教导好她,就必须要受到惩罚。

    “来人,将这刁奴拉出去,杖五十以示惩戒。”

    “你.....你敢!”

    崔德音脸色一变,忙上前护在谢嬷嬷,抬眼气愤朝高继行道:“她是我崔家的嬷嬷,便是有错,那也是我来罚,何时轮到侯爷插手管我的人?”

    简直执迷不悟。

    若不是做出害人性命的事,他也不会过问。

    高继行眸色一冷,并未因为她的话而改变主意。

    谢嬷嬷生怕她再惹怒侯爷,忙拦住她,苦口婆心劝道:“夫人,不要和侯爷吵架,奴婢没事的。”

    崔德音只想争一口气,显然没有听进去,还想要质问高继行。

    “拉下去。”

    高继行却是不愿在这里多待一会,转身出去。

    “高继行,你给我站住!”

    崔德音气得端庄都不顾了,在高继行身后厉声喝道。

    护卫进来,将她拦在门口。

    高继行的命令,婆子不敢不从,进来谢嬷嬷拉出去,有婆子拿来藤条,当着所有人的面行杖刑。

    漪霞院已经被护卫围起来,崔德音出不去,外头传来谢嬷嬷鬼哭狼嚎的声音。

    崔德音气得脸色通红,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他.....他怎么敢?”

    晚晴叹一口气,劝道:“夫人,侯爷正在气头上,此时还是不要惹恼他为好。”

    崔德音咽不下这口气,气狠狠道:“终有一天,定要让他知道我崔家人不是好欺负的。”

    晚晴垂下眼睫,不敢再劝。

    高继行罚了崔德音身边的谢嬷嬷,也囚禁了崔德音,可寄云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喜鹊伤得很重。

    大夫说即便伤好了,日后也会落下病根,每到天气转凉,就会咳嗽气短。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小丫鬟,她心疼地在床边坐下。

    喜鹊见云夫人愁眉苦脸,弯眉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安慰道:“云夫人别担心,奴婢好着呢。老话不是说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一开口扯到伤口,忍不住咳嗽起来。

    寄云忙轻拍着她的背,“好好休息,快快好起来。”

    喜鹊每咳一次,胸口就好像被人用力挤压一般疼,不过为了不让寄云发现,她还是忍了下去,咧嘴笑道:“嗯,云夫人放心,奴婢身子好着呢。”

    看着小丫鬟故作坚强的笑容,寄云心中说不出的气愤。

    这一次若不是她二人命大,只怕早就掉下悬崖,死得无声无息。

    她从前觉得愧对崔德音,这一次却无法同情她。

    即便她是担心和王羿的事情败落,受到世人唾弃,但也不是她杀人的理由。

    她从未想过害她,也从未想过利用王羿的事要挟,挑拨她和高继行的关系。谁知道崔德音如此恨她,恨不得将她杀了灭口。

    寄云冷笑,听闻高继行已经将崔德音囚禁。

    她差点要死了,高继行却只是将罪魁祸首轻飘飘的囚禁了事。

    终究她和喜鹊的命,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也罢,怎么处置,是高继行的家事。

    他便是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继续敬着崔德音,她也做不得什么。

    她从未觉得自己在侯府有什么地位,除了高继行给她的所谓宠爱,她什么都没有。

    这儿也不是她的归宿,她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

    寄云忍下身上伤口传来的刺痛和痒意,摈弃了一些不必要的期待,重新在心中盘算接下来要怎么办。

    那天拿出去的云锦,又让护卫送了回来。

    眼下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乌玹随时有可能派人来传达任务,得想办法出府一趟,卖掉云锦。

    还要回家一趟,还不知阿娘的病养得怎么样了。

    高继行囚禁崔德音,倒是给了她一个便利。

    便是她若想出府,不必再知会崔德音。

    如今府中是杨嬷嬷管事,应该不会像崔德音一样拦她。

    喜鹊见她在想事情出神,担心她身上的伤,笑着提醒:“云夫人也回去歇息吧,您身上还有伤呢。”

    寄云回神,端来放凉的药想喂给喜鹊。

    喜鹊因为自己无法侍候云夫人已经很内疚,哪里敢反过来让她侍候自己,忙起身来,接过寄云手中的药碗,仰头咕嘟咕嘟就喝光了。

    “慢点儿。”寄云无奈。

    她知道喜鹊在想什么,为了让她安心养伤,便也没点破,取来矮几上一块饴糖,送进她嘴里去苦味。

    “嘻嘻,托云夫人的福,奴婢才能吃到这么甜的饴糖。”

    喜鹊含着糖,笑得一脸满足。

    这个饴糖是侯爷让人送来给云夫人的,是云夫人疼她,分了一大半给她。

    寄云笑了笑:“我那里还有,都给你。”

    主仆说了一会儿话,喜鹊因为喝了药,很快就昏昏欲睡,寄云等她睡着了才离开。

    才回到屋里,就见高继行不知道何时来了,正坐在贵妃榻上,看她先前抄写的《金刚经》。

    见她受伤了还乱跑,有些不悦:“去哪儿了?身上有伤就该在屋里好好养伤。”

    寄云微垂眸,柔声道:“奴婢的伤已经快好,整天躺在床上,都快发霉了。”

    高继行难得听到她说这般俏皮的话,愣了片刻,终是说不出责备的话。

    清咳了声,正色道:“过来我瞧瞧伤口恢复得如何。”

    寄云顺从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高继行撩起她的衣袖查看伤痕的恢复情况。

    有些浅一点的伤痕已经掉痂,暗红色的血印子交错,令原本白皙细嫩的手臂变得有些狰狞。

    高继行眸光微闪,一道冷意在眸底蔓延。

    不想让她察觉,他俯身在疤痕上亲了亲,低沉的嗓音温和带着亲昵,“想不留疤,就好好养着,别日后哭鼻子。”

    寄云心尖一跳,只觉得被他亲过的地方滚烫,手臂止不住缩了下,垂首呢喃:“谁.....谁哭鼻子......”

    高继行笑了笑,并未继续说下去,放下她的衣袖,将她抱到腿上,温声道:“你放心,那天的事,我会给你交代。”

    寄云抬眼撞上他有些冷肃的眼眸,愣了下。

    他们都心知肚明,他指的是什么事。

    两天过去,他从未提起那天的事,也没说过要如何处置崔德音。

    她也从未过问。

    突然提起,倒让寄云有些诧异。

    他会如何处置崔德音?

    她没有过多的期待,无非是让崔德音交出手中的管家之权,暂时将她囚禁在漪霞院。

    等大家都忘了这件事,囚禁解除,崔德音还是尊贵的侯府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