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声声手里空落落的,她坐在床边,抬头对上张冷若冰霜的脸。

    傅城眼神锋利,好像在审视她。

    宋声声本来就有点发酸,被他不由分说拿走了书,又用这样的目光看着,眼泪都要被气出来。

    她生气地问:“我不能看你的书吗?!”

    薛落就能看?不仅能看,还可以随便用,任意留下她的字迹。

    傅城连她留下来的、暧昧的书信都小心翼翼的夹在这本高等数学里面,可见对薛落有多包容。

    傅城也是气得牙痒,他绷着脸,吐字道:“你没有征求我的同意。”

    傅城不是怕宋声声主动去给人当间谍。

    他是怕她不知不觉就被境外不法分子给利用了,傻乎乎帮别人做了事,还不知情。

    宋声声被噎得什么话都反驳不了。

    她是偷看了!是不光彩!怎么了?

    他还要和她计较这个。

    换成薛落,他也会计较的这么清楚吗?

    宋声声把手边的书全都砸在他身上,她受不得气,是个一受气就要爆炸的性子:“我还给你,我不看了,我才不稀罕看你的书!”

    几本厚厚的书籍砸在他身上,还是有些痛。

    傅城不以为意,弯腰将书一本本捡了起来,他看着她问:“你全都看了?”

    宋声声当然没有全部都看,这么短的时间,她哪里看得完?

    但是被傅城这样质问。

    她就偏要和他作对。

    “我看完了!”宋声声有点的受不了他这样,她气得想哭,但又不想在他面前表现的那么脆弱,她忍着委屈的眼泪,气呼呼地反问回去:“我为什么不能看?你如果不喜欢我动你的东西,就不要让我住在你的房间里。”

    又不是她想和他住在一起的。

    她宁愿和保姆阿姨睡一间屋,哪怕是和他哥哥睡一间屋,都比睡在他身边好。

    他不知节制起来,简直是要她的命。

    宋声声越说越委屈,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真的太隐忍了。

    处处迁就他,讨好他。

    还被他这样质问。

    宋声声在这方面又是个敏感的人,小时候在村子里的小学读书,她起早贪黑的上学,还得帮爹妈做农活。

    弄得裤腿上脏兮兮的,手上也有泥。

    因此就被班上的同学给有意无意的排挤了。

    “宋声声同学不爱干净,我们不要和她一起玩了。”

    “她连橡皮都不买的,都是借用她的同桌,没礼貌,我们也不要和这种没礼貌的人一起玩。”

    宋声声这方面心思敏感极了。

    她觉得傅城刚才这几句话,处处透着她没有教养的意思。

    宋声声刚才拿书砸他也是有点准头的,傅城的额头都被砸红了,鼻骨上也有一道被书角划出来的红色痕迹。

    傅城捏着书的手指掐得发白。

    他只是不得不谨慎。

    她犯了些无伤大雅的错,干了点微不足道的坏事,他都能在能力范围之内保全她。

    但是——

    但凡超过了界限,被别人抓到了一丁点把柄。

    他也保不住她。

    前几年走资派人人喊打,直到现在依然是被清算的对象,她三番两次偷偷摸摸的去见走资派。

    国外又有人不断尝试着给他们递信。

    让他怎么不多想?他又怎么能不多顾虑周全?

    “我以后再也不动你的东西了,我不稀罕。”宋声声把眼眶里的泪给忍了回去,接着她就板着小脸,她张口就说:“你去让我和你哥哥睡一间屋子好了。”

    “和他睡都比你好。”

    傅城听见这话就更怒了。

    被她这破罐破摔、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得牙痒。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换成平时,宋声声听见他用这种语气说话,肯定就开始害怕犯怂了。

    但这会儿她正在处于被人羞辱了的气头上。

    胆子正肥。

    傅城咬牙切齿的问,她还能用更高的声音回他:“我说我要和你哥哥睡一屋!”

    傅城的脸色比起阴沉的天气也没好到哪儿去,下颌绷着冷硬的线条,抿直唇瓣,像是被气得无话可说。

    宋声声说完,扭头就要往外走。

    傅城还真怕她要下楼,闹着和他哥哥睡一屋。

    宋声声做事情向来不经过脑子,他对她的行事作风从来不抱期待。

    男人一把用力圈住她的手腕,用力把人扯回来。

    “不许去。”

    宋声声在他怀里挣扎,“你自己说的,让我选。”

    傅城摁住她乱动的手脚,对着她这张不断往外冒字的嘴巴就吻了下去,水声啧啧,舌尖发麻。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逐渐软了下来。

    傅城也渐渐放松了管控她的力道,他说:“不给你选。”

    他也是被她气的,才会口不择言:“我哥还没谈对象,他看不上你这样的,你想都别想。”

    宋声声憋了许久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边哭边下口咬他,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口。

    可是这个男人皮糙肉厚。

    宋声声一口下去,反而咬酸了牙齿。

    她口齿不清地说:“没谈对象正好,我给你当嫂子,都比当你老婆强。”

    傅城被这话气得,想笑都笑不出来。

    宋声声讨人喜欢的时候,能叫人把心都给她。

    这张小嘴里说起气话的时候,也能把人给气死。

    傅城索性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的嘴巴里再胡言乱语一些他不爱听的。

    到了中午。

    叶静上楼来叫两人下去吃饭,她敲门敲了许久,里面才慢吞吞的开了门。

    傅城挡住了他妈的视线,“妈,她刚起,我等会儿就带她下去。”

    叶静收回目光,放在儿子身上,仔仔细细盯着他的看了半晌,眼前的男人不动如山,沉稳得很。

    不经意间瞥见他手臂上的抓痕。

    叶静这个过来人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不太赞同的看着儿子:“你别仗着她性子好,人又乖,就使劲欺负她。”

    千里迢迢赶了路。

    休息都不给她好好休息,就使劲折腾。

    傅城没有辩解。

    宋声声过了会儿,眼睛肿肿的下了楼。

    叶静瞧见她这张惹人怜爱的小脸,可是心疼坏了。

    中午傅城的父亲和兄长也都回来了。

    父子三个,气质相同。

    没什么架子,但无形中透着身居上位已久的威严。

    傅文渊在回家之前就接到了妻子的电话,平日眼光挑剔的妻子在电话里不断夸赞才刚见面的儿媳妇。

    态度比起从前的冷淡。

    不说山路十八弯,也算南辕北辙。

    傅文渊见了人,也觉得满意。

    其实他本来也没什么意见,树大招风,儿子找个家世普通的、挑不出错的也好。

    家里世代务农,在这年头反而最安全。

    不过小两口好像在闹别扭。

    饭桌上一句话都没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