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城很少和她说这么多话,大多数时候,他都把话藏在心里。

    怕说得多了,她就要翘起尾巴来,肆无忌惮的。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当然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是她的随心所欲,总是建立在随时要离开他。

    所以傅城总是什么都不说,总是沉默。

    宋声声听见傅城最后说的这句话,脸上一下就热热的,她几乎没有听过傅城对她说这样的话。

    好像一颗糖。

    还是一颗特别甜的糖。

    吃了这颗糖,难免就面红耳赤的。

    其实傅城也不是不会说情话的,只是都在夜里,在床上,在她快要受不了的时刻。

    一句句哄着她,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他喜欢叫她声声,生气的时候就叫她宋声声。

    “声声,乖一点。”

    “声声,是不是疼不疼了?我轻点。”

    “声声,抱着我。”

    “声声…声声…”

    那些话,在深夜里总是显得暧昧痴缠,叫人害臊。

    尤其是傅城出任务回来的头两天,小别胜新婚,血气方刚,忍得太久了。

    再见面可真是一点儿都克制不了。

    宋声声缓了缓,脸上还是热热的,她小声地哼唧:“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其实她也清楚,傅城不会骗她。

    起码在这种事情上,傅城不屑于开口编造来骗她。

    只有她自己才是满口谎话的小骗子。

    口口声声说着她有多爱傅城,多么离不开他。

    傅城慢慢抬起她的小脸,望着她薄而红的皮肤,羞涩的绯红蔓延到了耳朵尖,整个人都像被迫绽放的花,花瓣羞涩的在颤抖。

    他轻轻地说:“不骗你,相信我,好不好?”

    宋声声没说好,也不说不好。

    就这样把他的心吊在半空,就像她到现在也没说明天还回不回宁城。

    傅城快要被她折磨死了。

    过了会儿,宋声声小声地说:“我脚还疼。”

    其实一点儿都不疼了。

    刚刚傅城用药油帮她揉开了肿胀的地方,就好的差不多了。

    傅城轻轻握住她的脚踝,将她的腿搭在自己膝盖上,她的脚踝细细的,在他掌中,衬得极白。

    宋声声的脚指甲都是他给剪的,她很懒,能不自己动手就不动手。

    一个个脚趾头圆润可爱。

    紧张的时候还会蜷缩起来。

    傅城继续帮她揉着脚踝,等到她趴在枕头上快要睡着的时候,他低头亲了下她的耳朵,“声声,把火车票退了吧。”

    宋声声睡着了,没听见。

    第二天睡醒,脚踝已经上好了药,膝盖上也重新涂了药。

    她身上穿着新换的睡裙,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给她换的。

    宋声声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无疑。

    她当然不是真的笨蛋,她听得出来傅城昨晚说的都是真心话。

    昨天晚上,啪嗒啪嗒往下掉的眼泪不是假的,但是她的眼泪好像也没有白流。

    起码,让她试探出了傅城的心意。

    宋声声再一次佩服王姐给她出的主意,夫妻之间,果然要靠夜里那件令人害臊的事情来增进感情。

    这些天,她和傅城经常没羞没臊。

    傅城真的说、说喜欢她了!

    这块软硬不吃的冷石头,总算慧眼识珠对她动了凡心。

    宋声声觉得这样才对啊。

    她本来就该是人见人爱的呀。

    她虽然坏心眼是多了点,人是小气了点,也的确是自私了点,可是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毛病罢了。

    傅城知道她的缺点,还喜欢上了她。

    定然是她,魅力无边。

    这样想着,宋声声脚都不痛了,也能提得起精神来。

    她下了床,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

    她今天又睡过头了。

    傅城也没叫她。

    宋声声下楼之后,在客厅碰见了大伯哥。

    她见到生人,就是夹着尾巴的小猫,不敢胡来,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敢作威作福。

    她乖乖的叫了声:“大伯哥。”

    傅远:“……”

    他有点头疼,他自然知道弟弟有多在意她。

    因此傅远开口之前都斟酌了一下,怕话说的不对,惹哭了她,或者是吓着了她。

    “弟妹,你和傅城一样,叫我哥就好。”

    “哦,哥哥。”

    傅远强忍着才没有纠正她,只需要一个“哥”字就行。

    哥哥两个字,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这辈子,也没听别人这样叫过他。

    宋声声很不自在的坐在餐桌前,或许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大伯哥很快就离开了家。

    宋声声松了口气,吃饭都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叶静从外头回来,见她在餐桌前乖乖喝着汤,“声声,傅城说你们可能今天就要回去?你的腿不是还伤着吗?坐火车多不方便。”

    宋声声抬起张软嫩的脸,她说:“妈妈,我、我还没买到火车票。”

    叶静每次听见她叫妈妈,心里就对她多一分的喜欢,恨不得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说:“这样也好,不着急买票回去。”

    叶静紧接着说:“还是后天再走吧,妈妈还怪舍不得的。”

    她说着话就变得多了起来:“等以后方便了,我让傅城他多带你回来,你们带着孩子一起从宁城回来。”

    叶静在妇联工作。

    有些消息总比别人灵通一些。

    上面就要变天了。

    到时候,她一定要儿子把声声接回首都,住进大院里,她不会让儿媳妇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莫名的,宋声声想起了梦里那个中文不太好的孩子。

    那个磕磕绊绊叫她妈妈的小男孩,在她面前说自己又新学了几个成语的小男孩。

    她恍惚了一瞬就回过神,点头说好。

    傅城去外面买了些东西,都是一些她爱吃的,他身上有些票不够,还问他哥拿了一些。

    多是糖票,还有布票。

    傅远今早还以为自己的弟弟转性了,边把自己那些全都用不上的票给他,边奇怪地问:“你在宁城待的这些年,竟然喜欢吃这些了?”

    兄弟俩都不吃甜食。

    觉着腻。

    傅城接过糖票,揣进裤兜里,边面不改色道:“给声声买的。”

    傅远:“……”

    傅城继续:“我替她谢谢哥。”

    傅远:“…不必了。”

    他忍不住多说了句:“弟妹还挺能吃。”

    傅城自己也有不少粮食票布票,这都不够花,看来一般人也养不起她。

    傅城说:“她吃的不多。”

    傅远抬了抬眉,接着看见自己弟弟眉眼都温柔了几分:“就是馋了点。”

    这会儿傅城买好东西回来,见她还在家,半路上一直提着的心稳稳当当的落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两块进口的巧克力。

    “吃点糖,等会儿我们出门。”

    “带你去见见我在大院里以前的朋友,他们也想见见你。”

    宋声声在“不吃嗟来之食”和“便宜不占白不占”之间纠结了会儿,两秒钟后,她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