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就觉得不对劲,哪有主子在里面换衣裳,婢女在外面候着的道理?

    还有,她回后院都快一个时辰了,就收拾了几个账本跟游记,这很可疑。

    云卿见他往屋子里冲,眸光瞬间转凉。

    自己在边关风流快活,还往家里带妾室庶子,他有什么资格管束她?

    就因为那可笑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只能遵守三从四德么?

    “裴玄,你确定要在这永宁侯府羞辱我吗?”

    裴玄的脚步一顿,回头睨了她一眼。

    “我很喜欢你刚才穿的那身浅白色的衣裳,想去取出来一并带回国公府。”

    云卿心中冷笑。

    这厮倒是学聪明了,不跟她硬碰硬了。

    “那衣裳脏了,若世子喜欢,回头我让绣娘再做两件。”

    裴玄扔下一句‘我就喜欢这一件’,然后大步走进了正屋。

    青兰的面色发白,压低声音唤了声‘姑娘’。

    云卿没回应她,紧抿着唇角,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握成了拳。

    里面肯定是没外男的。

    但那件衣裳上面可能染了那男子的气味,以裴玄的嗅觉,肯定能闻得出来。

    思及此,她只觉头晕目眩,后背发凉。

    狗男人就是麻烦,一次两次三次的给她找事。

    刚解决一个,立马又来一个。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后,她大步走进了正屋。

    穿过屏风来到内室。

    那套她刚换下的白色衣裙已经不见了。

    完蛋!

    那男人该不会蠢到将衣服给偷走了吧?

    这不但帮不了她,还会害死她的啊。

    一个妇人刚换下的衣服突然消失不见,若是问起来,她百口莫辩。

    果不其然,裴玄的视线在室内扫了一眼后,沉声问:

    “你换下的衣裳呢?”

    云卿借着宽大袖口的遮掩,死死攥住拳头,用尖锐的痛逼着自己冷静。

    刚才墨公子肯定折返回来过,为的就是处理那件带着他气息的衣裳。

    但以他的精明睿智,应该不至于将衣裳给偷走。

    所以他把衣服放哪儿了?

    眼角余光触及到与内室连通的净室,她脑中灵光一闪。

    “衣裙弄脏了,自然是放进桶里洗。”

    说完,她又冷着脸呵斥,“裴玄,你别欺人太甚。”

    裴玄没理会她,大步朝净室走去。

    云卿抿了抿唇,踩着虚软的步子跟在他身后。

    心里祈祷那男人长点脑子,将衣裳留在了净室,并且除去了上面的气味。

    走进净室,一眼就看到了泡在盆里撒了皂角的衣裳,她的底气瞬间足了。

    “世子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还请你移步出去。”

    裴玄没嗅到那股熟悉又陌生的熏香,俊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到底是厚颜无耻,数息后就调整好了情绪。

    “我能有什么问题,进屋之前就跟你说了,我是来取这件衣裳的。”

    说完,他伸手朝木盆探去。

    云卿冷着脸将他推开,一字一顿道:

    “既然世子不是诚心来接我的,那就请回吧,我在侯府多住些时日。”

    裴玄的眸光一沉。

    他知道迟则生变的道理。

    禁军统领的职位不可能一直空缺。

    如果他还处理不好内宅的事,陛下怕是会另选他人顶上。

    到手的重权,不能就这么溜走了。

    “我都跟你说了,进内室是为了取衣裳,没别的意思,你闹什么别扭?”

    云卿冷笑,“我不是傻子,也不会任你羞辱,请吧。”

    裴玄见她态度强硬,心里有些慌了。

    直觉告诉他,今天要是哄不回她,那禁军统领也将与他失之交臂。

    “行,是我多疑冤枉了你,我向你道歉,可以了么?”

    云卿耸耸肩,轻飘飘地道:“口头道歉没有用,动动嘴皮子的事,

    若你诚心悔过,就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

    裴玄眯眼看着她,“你要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云卿眼底划过一抹算计的光。

    她自然是要能拿捏住他的罪证。

    而那些证据,应该都隐藏在他从边关带回来的金银首饰田产铺子里。

    “妾身听说您回京那日拉了几车宝贝回来,把库房的钥匙给我,

    还有,你应该在边境置办了不少产业吧,也一并给我。”

    若这些财宝都是干净的,刚好用来抵她三年里贴出去的嫁妆。

    若不干净,这将成为他受贿的铁证。

    裴玄满脸不敢置信的瞪着她。

    “国公府的产业不都在你手里么?为何还要惦记我那点东西?”

    云卿笑看着他的眼,蛊惑道:

    “因为咱们是夫妻啊,你让我回去主持大局,私产都不肯给我,我怎么主持?”

    裴玄冷沉沉的看着她,“如果我不给呢?”

    云卿蹲下身搓衣服,“那世子就请回吧,我要在娘家住个够。”

    她耗得起,那禁军统领的官职耗得起么?

    只要拿捏住了这个,就不怕这人不妥协。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只听裴玄压着怒火道:

    “我先让石岩整理一下,然后再移交给你。”

    云卿起身朝他施礼,“多谢世子,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府吧。”

    能逼这厮把在边境收的不义之财吐出来,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裴玄阴沉着脸轻嗯一声。

    都是那熏香惹出来的,查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查到,还损失了自己的私产。

    这会儿再仔细闻,又什么都闻不到了。

    …

    回到春熙堂。

    云卿又回内室换了身衣裳。

    出来时,见青兰蹙着眉头立在梳妆台前。

    “怎么了?”

    她一边询问,一边捞起桌上的游记翻看。

    青兰合上首饰箱,压低声音道:

    “姑娘,您平日里最爱戴的那根牡丹镶嵌红宝石的金簪不见了。”

    一听这个,云卿瞬间没心情看书了。

    将游记扔回桌面,抚了扶额道:“我画下图纸,你悄悄派人再去定做一个。”

    那簪子她经常戴,府上很多人都见过。

    如果长时间不露面的话,势必会引人注目。

    若有心人问起来,她该怎么回?

    说丢了吗?

    还是造一个一模一样的糊弄下吧。

    “你天黑后去趟梅姨娘的住处,请二姑娘偷偷来趟春熙堂。”

    青兰应了声是,刚准备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抬头道:

    “姑娘,裴玄那厮说今晚来春熙堂圆房,让您准备晚膳,

    他决定把私产都交给您了,您若再推拒,会不会惹得他反悔啊?”

    云卿秀眉微蹙。

    难道今晚真要委身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