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这一天天的,怎么就那么多破事?

    还有那裴玄,他是有大病吗?

    偏院里四五个善解人意风情妩媚的妾不睡,非得来碰她?

    他是眼瞎,看不出她有多厌恶他么?

    “你今晚先别去梅姨娘那儿,我怕二妹妹过来与裴玄撞个正着。”

    青兰说了句‘好’,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那咱们今晚怎么应付?奴婢打听过了,世子今日休沐,晚上肯定在府里,

    而您的小日子也才走不久,这个理由用不了,难道真要跟他圆房不成?”

    云卿嗤笑出声。

    “美的他,你去把我精心准备晚膳,翘首盼着世子来春熙堂过夜的消息传出去。”

    那四个妾室勾不住裴玄,她就不信沈妙云也勾不住。

    青兰明白了她的盘算,笑着退了下去。

    …

    傍晚。

    雅香阁。

    沈妙云正抱着身穿单衣单裤的玮哥儿立在窗前。

    初夏时节的晚风还染着凉意,孩子被这么一吹,很快就发了热。

    沈妙云伸手抚了抚儿子潮红的脸颊,眼底划过一抹恨意。

    “玮儿,莫怪为娘的心狠,若让你父亲与那女人圆房,日后必会诞下嫡子,

    公府这种勋贵之家,最是讲究嫡庶之别了,届时哪还有你的容身之地?

    为了那世子之位能顺利落到你头上,为娘只得先委屈你了,你且忍忍。”

    许是太难受,加上母亲的面容太狰狞,玮哥儿受了惊,开始嚎哭了起来。

    立在沈氏身后的女婢冬杏缓缓抬眸,硬着头皮开口劝道:

    “姑娘,不能这么折腾小少爷了,否则会出人……”

    不等她说完,沈妙云猛地回头,一记冷眼横扫了过去。

    “我有折腾玮哥儿么?”

    冬杏的身体微颤了一下,连忙改口:

    “小少爷初来盛京水土不服,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了。”

    沈妙云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唇角勾起满意的笑。

    “既是这样,那你还不赶紧去前院请世子过来一趟。”

    冬杏不敢再多言,踩着虚软的步子退了出去。

    她刚离开,另一个婢女冬菊匆匆走了进来。

    “姑娘,奴婢有急事禀报。”

    沈妙云垂头看了眼怀中的孩子,眯眼问:“何事?”

    冬菊上前一步,将一封书信递到她面前。

    “刚才奴婢去东市采办,一陌生女子将这信件塞进了奴婢的篓子里,

    等奴婢反应过来想要去追那人时,她已经隐入了人群不见踪影,

    无奈之下,奴婢只得找个角落查看那信件,封面上竟写着‘妙云姑娘亲启’。”

    沈妙云听罢,下意识垂头看去。

    只见那黄色封面上确实写着‘妙云姑娘亲启’六个大字。

    这么说,此信件确实是给她的?

    将怀里的玮哥儿塞进冬菊怀里,嘱咐她抱到榻上去安置后,这才扯开封面取出了信纸。

    一目十行,很快就阅览完毕。

    冬菊走过来,压低声音问:“小姐,信是谁送的啊?”

    沈妙云冷冷一笑,“云家二房的嫡女云月,她跟我说真正私会外男的人是云卿。”

    冬菊一愣。

    她下午刚去过集市,外面的人都在传云家二房嫡女不知廉耻,与外男私相授受的丑闻。

    如今云二姑娘怎么倒打一耙,说私会外男的是世子夫人?

    “小姐,这云二小姐到底什么意思啊?”

    沈妙云缓缓攥紧了手中的纸张,讥讽道:

    “还能是什么意思,被人反咬一口心有不甘呗,

    正如她在信中所言,真正与野男人私会的是云卿,

    而她,不过成了替罪羊,被云卿推出来挡灾罢了。”

    冬菊听后越发的疑惑。

    “可那几个纨绔子弟咬定野男人是在云二姑娘院外吹箫啊。”

    沈妙云缓缓抬头,视线落在春熙堂的方向。

    “借那几个纨绔的嘴将脏水引到云月的身上,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

    冬菊隐隐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就是说世子夫人真的与外男有染,恰好被云二姑娘给撞上了,

    云二姑娘想要害她,结果被她反将了一军,成了她的替罪羊?”

    沈妙云点点头。

    她来盛京后命人调查过云卿,知晓她与二房嫡女云月有龃龉。

    云月想整她,结果被她反整了一遭很正常。

    “那云二小姐与您通信是想做什么?”冬菊又问。

    沈妙云嗤笑出声,“无非是想借我的手揪出那个与云卿不清不楚的男人,

    如此一来,国公府就容不下她了,她一旦被休,不正如了云月的意么?”

    当然,也如了她的意。

    冬菊彻底了悟,“姑娘,咱们可不能错过了这个好时机,

    只要证实世子妃与外男有染,您就可以轻松上位了。”

    沈妙云微微敛眸,眼底划过一抹厉色。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她与玮哥儿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次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裴玄到了。

    沈妙云连忙将手里的信纸塞进冬菊怀中,然后大步走到榻前。

    半蹲下来紧紧攥住儿子发烫的手掌,美人泪簌簌而落。

    裴玄掀帘走了进来,视线扫过儿子潮红的脸蛋,剑眉微蹙。

    “前两天不是有所好转么?为何又发热了?”

    沈妙云用帕子点了点眼角,哽咽着声音回道:

    “玮儿是早产的,身子骨原本就比常人弱一些,

    加上这次回京途中染了风寒,病情就反反复复了,

    妾身原本不想打扰世子的,但玮哥儿一直喊爹爹,

    我实在心疼他,便命冬杏请了您过来,没打扰您吧?”

    裴玄看着眼前娇娇柔柔,无比依赖他的妾室,眸光渐渐软了下来。

    男人都喜欢对主动示弱的女子生出怜惜之心。

    偏偏那云氏就学不会这一招。

    “无妨,我今日休沐,手里没多少公务。”

    话落,他的视线再次扫向榻上的儿子。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瞧了这孩子一年多,竟找不出任何与他相似之处。

    若不是那晚真的与沈氏发生了关系,他都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他的种了。

    “我让石岩去太医院请位太医过来为他诊治,你不必太忧心。”

    沈妙云抽噎了两下,起身朝他福礼,“如此便多谢世子了。”

    裴玄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想起今晚还要去春熙堂与云氏圆房。

    这是头等的大事,可耽搁不得。

    “你好好照顾玮哥儿,我去夫人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