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兰抿唇一笑,捞起木梳给她顺发。

    “您猜。”

    云卿眨眨眼。

    以她平日里盘账的经验看来,除去本钱,至少还能剩一万五千两银子。

    “一万两?”她故意往少了说。

    青兰看出了她的心思,不但没拆穿,还很夸张的配合:

    “不,是一万五千两,整整一万五千两哦。”

    “哇。”云卿脸色露出惊讶之色,“这么多呀。”

    青兰忍着笑,“再加上今日宾客们送的礼,折成银子大概也有个四五千两。”

    云卿彻底满意了。

    一次性拿回两万两,还搅黄了左侍郎府的联姻,成全了云铮与裴韵那对小情侣。

    值!

    最最重要的是,榨干了徐氏身上的体己钱。

    只要能让那老太婆不舒坦,她就高兴。

    “记得让余伯将痕迹都抹干净,别让徐氏查到咱们头上了。”

    青兰笑着点头,不过眉眼间还是露出了一抹担忧之色。

    “老太太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云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之色。

    “我即使什么都不做,乖乖的侍奉她,她也将我视做眼中钉肉中刺,

    这裴家上上下下一大家子的人啊,全是狼心狗肺的玩意,

    他们贪图我的钱财,又恨外界骂他们吃绝户,只能将气都撒在我身上,

    无论我付出多少,他们都不会念着我的好,既然这样,那就彻底撕破脸皮吧。”

    青兰听她这么一说,心底的担忧奇迹般的消散了。

    她相信她家姑娘,信她一定能踩着国公府所有人的肩膀堂堂正正的和离归家。

    “这三年您贴补了六万两嫁妆,加上前几天出的三万,一共是九万两,

    如今拿回了两万,还剩七万怎么办?徐氏手里应该没多少让我们抠了,

    至于公中……您没入府前就入不敷出,捉襟见肘,怕是捞不到什么银钱。”

    云卿微微眯眼。

    其实七万两对她而言不过是凤毛麟角,远远不及父亲给她留下的巨额财富。

    毕竟永宁侯府兴盛了百年,积累了无数的金银珠宝。

    除了各房分家的时候分了一些,大部分都在侯爷手中。

    而这笔钱,父亲当年全给了她,包括那遍布南萧的田产铺子。

    可让她就此放弃,她是万万不甘心的。

    这七万两,她宁愿给街头的乞丐,川南的灾民,也绝不会便宜了他们。

    哪怕已经吃进了肚子,也得给她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这次从徐氏那里抠出来的,是她在国公府捞的油水,她应该还有嫁妆与私产,

    再说了,裴玄不是给了我那么多产业与珠宝吗?改天去卖了折成银子,

    还有国公府的田地商铺,也能想法子变现,抵了欠我的债。”

    青兰想了想,开口道:“奴婢倒是不担心贴出去的嫁妆拿不回来,

    只是这和离书……裴玄怕是不会那么爽快的签下。”

    云卿将手里把玩的发簪往梳妆台上一扔,冷笑开口:

    “余伯派出去的人已经到了北境,只要收集到他贿赂边将的证据,不怕他不妥协。”

    青兰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这时,青叶掀帘走了进来,对云卿道,“姑娘,梅姨娘求见,正在暖阁候着。”

    云卿嗯了一声,捞过妆台的上发簪重新插上,起身朝外面走去。

    与梅姨娘碰面后,她含笑致谢,“感谢姨娘配合我。”

    那负责采办的管事,是梅姨娘的人。

    她命他去各个店铺赊账拿货,还不许他泄露风声,将徐氏瞒得严严实实的。

    若非这样,今日也无法打徐氏一个措手不及。

    梅姨娘福了福身,笑道:“少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云卿挑挑眉。

    真的只是举手之劳么?

    她可折损了一员大将,已然伤筋动骨了。

    “那采办的管事是姨娘精心培养出来的,今日暴露,怕是无法继续留在国公府了。”

    梅姨娘何其聪慧?

    听了她这番话后,立马开口道:

    “您放心,我已经安排他离开京城了,不会落入徐氏之手的。”

    云卿微微颔首,“姨娘办事稳妥,我自然安心,

    让您折了左膀右臂,却是有些过意不去。”

    梅姨娘摆了摆手,叹道:“我既然打算反抗,就没想过全身而退,

    少夫人不必挂怀,您帮我,我帮您,这是早就达成的共识,我自然要不遗余力。”

    云卿笑着点头,便没再与她客套。

    她们携手对付徐氏,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二妹妹怎么样了?可有伤着身子?”

    那湖水挺凉的,可别落下了什么病根。

    梅姨娘听她问这个,缓缓朝她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道:

    “韵儿没什么大碍,公主殿下牵线,这桩婚事稳了,徐氏再憋屈也得忍着,

    我今日来找您,是有另一个发现,关于沈氏的,确切的说,是关于玮哥儿的。”

    云卿听罢,好奇心起,“什么发现?”

    梅姨娘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卿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愣了数息才猛地反应过来。

    “你是说他……”

    “嘘。”

    梅姨娘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也有可能是太医误诊,您还是派人去北境调查一下吧,

    若真的属实,这无疑是拿捏世子的一个好把柄,

    男人嘛,最爱面子了,谁乐意被人天天指着鼻子骂乌龟老王八?”

    云卿紧了紧手中的绣帕,心跳开始加速,“好,我明白了,多谢姨娘相告。”

    梅姨娘笑着摆手,“不必客气,韵儿的婚事还得您费心一二,我先在这谢过了。”

    说完,她又朝云卿福了福身。

    云卿连忙回礼。

    “您放心,我既然管了二妹妹的事,就一定会管到底的,

    和离之前,我会安排好他们的婚事,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梅姨娘彻底松了口气。

    她困在这深宅里做了半辈子卑躬屈膝的妾,毫无尊严可言。

    身为一个母亲,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步她的后尘。

    哪怕是续弦也不行。

    “多谢少夫人,那妾身先告辞了。”

    云卿点点头,转眸对青兰道:“送送姨娘。”

    “是。”

    等两人离开后,青兰压着声线问:“姑娘,梅姨娘刚才跟您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