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怎会邀请西山旧营的伤残将士?

    她是如何结识他们的?

    心思一转,隐隐猜到是云卿带她去了旧营,小丫头可能有所触动,想要请他们来宫里看看这歌舞升平。

    他的妹妹,自小心地善良,虽然任性了些,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从不马虎。

    “难得永乐有那份心,由着她吧,你让内务府多留意些,别让无关之人借此机会混进了皇宫。”

    吴公公应了声‘是’,又问:“那淑太妃的事?”

    萧痕偏头朝永安宫的方向望去。

    两年前御极时,之所以礼遇淑妃,下旨册封她为太妃,让她在永安宫正殿颐养天年,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她若识趣,一切都好说,他会将她当做姑母奉养。

    她若铁了心打压卿卿,阻止他们在一块,那尼姑庵便是她最终的归宿。

    “告诉永乐,让永乐去处理。”

    小丫头那么爱护嫂嫂,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吴公公忍着笑,躬身应了声‘是’,悄悄退出了大殿。

    萧痕再次将视线落在那烽火台上。

    迎她入主中宫之前,他先要扫清所有的障碍。

    …

    青叶回了趟侯府。

    因着她是云卿的贴身婢女,所以没人拦她。

    她一路来到海棠苑,在正屋的内室橱柜里翻找几圈,最后找到了和离的文书,以及几套男子的衣袍。

    耳边不禁回响起王婶子对她说的话:

    『你这丫头做人可真是失败,连郡主跟裴世子和离了都不知道』

    『我还听说啊,郡主在侯府里养了面首,两人花前月下,好不快活,这你也不知道吧?她明显防着你呢』

    『唉,也不怪郡主不喜欢你,你这丫头心思单纯,藏不住事,她哪敢让你近身伺候』

    一字一句,犹如利刃般,将她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她不信!

    所以一路跑回了侯府。

    如今在姑娘的房间里翻出了和离的文书,以及男子的衣袍,一切都得到了证实。

    姑娘真的抛弃了她,不要她了。

    无论是立世子,还是和离,亦或是养面首,她都不告诉她,还将她调去了酒坊,说什么学艺,实则是放逐。

    她恨死姑娘了!

    恨死了!

    离开侯府海棠苑时,青叶塞了一袋碎银子给院外洒扫的二等婢女。

    “莫要告诉姑娘我回过侯府,手艺未成,我怕她对我失望,拜托你了。”

    二等婢女正好缺银子用,闻言急忙保证,“青叶姐姐是郡主的贴身婢女,平日里最得郡主信任了,奴婢哪敢乱嚼舌根?一切都听您的。”

    这话就像是一个个的巴掌,狠狠扇在了青叶的脸上。

    她算哪门子的贴身婢女?

    还有,姑娘哪里信任她了?

    如果真把她当一家人,会将她送去酒坊,一待就是月余么?

    她这分明是避着她,怕她在侯府搅了她的好事。

    “谢谢你,等我回来酿酒给你喝。”

    “嗯。”

    …

    云卿姐弟去了趟云家祖陵,回府时天已经渐渐转黑。

    虽然青叶特意吩咐过二等婢女,叫她不要将回府的事告诉姑娘。

    但这是永宁侯府,府里所有的下人都是云卿添置的。

    那么大一个活人进出了海棠苑,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从暗卫口中得知情况后,她第一时间唤来了那二等婢女。

    “青叶午后来过侯府?”

    二等婢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回,回姑娘,青叶姐姐不曾……”

    话音未落,云卿直接吩咐青兰,“海棠苑容不下这等欺瞒主子的奴仆,找个人牙子卖了吧。”

    婢女听罢,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郡主饶命,奴,奴婢知错了。”

    她断断续续的将青叶回府后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包括走时嘱咐的那番话。

    云卿蹙了蹙眉,问:“她在主屋内待了多久?”

    “大,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云卿朝青兰使了个眼色,青兰会意,踱步走进了内室。

    “郡主,是奴婢鬼迷心窍,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婢女不断地磕头。

    云卿摆了摆手,示意外面的灵染将人拖走。

    欺上瞒下的婢女,自然是不能用了。

    哪怕只是外院一个洒水的,也大意不得。

    片刻后,青兰从内室走出来,颔首道:“室内并无害人的东西。”

    说完,她迟疑了片刻,又问:“姑娘在担心什么?”

    云卿伸手抵额,不答反问,“苏雪柔跟柳氏废了,裴玄也败了,你说云瑶下一步会怎么害我?”

    青兰缓缓攥紧垂在身侧的拳头,沙哑着声音道:“找能接近您的,那样更容易成事。”

    所以那女人将主意打到心思单纯的青叶身上了么?

    月余前送青叶去酒坊,是考虑到她藏不住事,知道太多对姑娘不利。

    当时她们就担心过青叶得知真相后,会不会心生埋怨。

    如今看来,怕是预测成真了。

    “那姑娘打算怎么应付?”

    云卿嗤的一笑,“只要她敢打青叶的主意,我就釜底抽薪,反坑死她。”

    青兰抿了抿唇,颤声问:“如果青叶真的背叛了您,您……”

    后面的话没说完,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了。

    云卿起身朝内室走去,边走边道:“让灵尘来见我。”

    “……”

    …

    翌日。

    当镇北侯继室的真实身份传遍整个盛京城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没办法,十八年前永宁侯夫人撂下和离书与旧情人私奔的事闹得太狠,多少人记忆犹新啊。

    如今得知那个被世人钉在耻辱柱上的荡妇摇身一变成了尊贵的镇北侯府主母,怎不叫人震惊,嫉妒?

    抛夫弃女最后还能当上侯夫人,这得多大的福气?

    当世两大帅才非永宁侯与镇北侯莫属,嫁给其中一个都能风光一辈子,那水性杨花的女人竟然两者占尽。

    放眼整个盛京,还有谁比她的福气更大?

    “她居然还有脸回来,换做是我,一辈子待在北境,面都不敢露。”

    “嘘,人家现在的丈夫可是执掌北境十三城的总都督,手握几十万兵马,你小声点,仔细祸从口出。”

    外出的路上,云卿听到了不少议论声。

    经过两日的调整,如今她对那个女人已经无任何感觉了。

    本就不是她生命里什么重要的人,她没必要暗自伤神。

    “姑娘,到茶馆了。”

    青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拉回了云卿飘忽的思绪。

    她稳了稳心神,戴上帷帽掀帘下了马车。

    等会有场好戏要登台,她得打起精神好好去观赏一番。

    主仆俩上了二楼后,推开其中一间雅阁的门走了进去。

    灵染已经在里面候着了,见她进来,连忙颔首道:

    “姑娘,云瑶已经进了珍品斋,而那东齐六皇子马上就到。”

    云卿听罢,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自从这位六皇子拿到云瑶的画像后,就对她着了迷,可一直不敢登门拜访。

    没关系,她帮他一把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