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

    自然是让花蕊夫人派探子去南境,将朝臣们排挤她打压她的事再添油加醋一番。

    她可不想日后入了宫,那帮老顽固隔三差五拿她二嫁的事来膈应她。

    趁着现在还没进宫,还处于弱势的一方,叫那些朝臣看看她在民间有多大的声望。

    只有背靠百姓,得到百姓的支持,才能让他们认清现实,彻底接受她这个和离之女。

    灵染听完她的解释,笑着说了句‘姑娘厉害’,起身往外面退去,正好撞上端着鸡汤进来的青兰。

    …

    与此同时,紫竹院。

    云铮虽然已经被册立为了侯府世子,但没有授予正式的官职,暂时不用去早朝。

    他已经从灵鸢口中得知了勤政殿内发生的事,正沉着脸立在窗前。

    本就对那个准姐夫不满,这下瞧着更不顺眼了。

    什么叫‘容朕跟太后斟酌一番再做决定’?

    如果太后同意,他是不是就要抛下姐姐,顺势而为?

    果然,不能对帝王抱有太大的希望。

    一开始他就该坚持送姐姐出京的。

    偏偏动了恻隐之心,心疼阿姐满腔深情盼一个圆满。

    事实证明,他错了!!

    “灵鸢,你说陛下会采纳百官的提议,立苏女为后么?”

    廊下的灵鸢微微颔首,静默片刻后试着开口:“属下相信姑娘的眼光,不过人心难测,世子打算怎么做?”

    云铮抿了抿薄唇,咬着牙道:“再等几天,如果他真的决定立苏女为后,我就送阿姐出京,届时你回到她身边去保护她。”

    说完,他想了想又警告,“不许去她那里通风报信,阿姐被感情冲昏了头脑非他不可,

    如果做不了皇后,她八成会做外室,而这是我最无法容忍的。”

    灵鸢一听‘外室’二字,也轻轻蹙起了眉头。

    侯爷对她有救命之恩,临终前拉着她的手细细嘱咐,叫她好好保护姑娘。

    若陛下真负了姑娘,她赞成世子的做法。

    “好!属下不跟她说,世子先准备着,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云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决绝。

    他就这么一个至亲之人了,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凋零在那人手中。

    灵鸢突然听到海棠苑那边传来咳嗽声,压着声线问:

    “姑娘应该已经知道朝臣请封苏女为后的事了,您要不要过去瞧瞧她?”

    云铮偏头朝海棠苑的方向望去。

    不止咳嗽声,他还隐约听到了呕吐声。

    到底没孕育的经验,只当长姐是受了打击。

    “我去看看。”

    海棠苑内,云卿起了妊娠反应。

    一口鸡汤刚进喉咙,胃里就翻江倒海,吐了个昏天暗地。

    前儿个她还暗自庆幸这孩子不闹腾呢,这才过了两天,就现了原形。

    今早晨起时就有些反胃,只是没这么激烈。

    刚才灌了点汤,就跟打翻了醋坛似的,酸味一阵阵往喉咙里涌。

    “姑娘,要不请顾院首过来瞧瞧吧。”青兰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开口询问。

    云卿摇了摇头,“我有喜的事不能传出去,否则会前功尽弃的。”

    说完,她掏出帕子拭了拭嘴角,捞起一旁的点心细细咀嚼。

    原以为这样会好一些,结果还是吐了出来。

    点心的碎屑卡在嗓子眼,呛得她都咳出了泪。

    青兰眼眶一红,哽咽着声音道:“怎么办啊,奴婢瞧着都难受,要不请陛下过来吧。”

    云卿有些好笑。

    她这是孕吐,请谁来都不好使。

    “如今朝政上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你别打扰他,我没事的,休息会就好了。”

    “那奴婢扶您去躺回去,您难受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千万别闷在心里。”

    “嗯!”

    院外的长廊上,云铮缓缓顿住脚步。

    他听的不多,就主仆俩最后那几句对话。

    可就是那两句,让他生出了误会。

    阿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虚弱,疲惫,似乎没了心气。

    他们重逢那么久,他记得她一直都是明艳张扬的,从未像现在这般柔软无力,甚至走路还要青兰搀扶。

    这是受了多大的打击?

    一股无名火自胸腔里升腾而起,他转身大步朝府门口走去。

    穿过回廊,迎面撞上了匆匆而来的裴韵。

    “阿铮,你这是要去哪儿?”

    云铮没理她,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裴韵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戾气,联想刚才在街上听到的关于朝臣请立苏女为后的传言,猛地反应过来。

    担心他冲动行事,急忙追上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要去禁宫找陛下吗?”

    云铮紧抿着薄唇,胸口剧烈起伏。

    半晌,憋出一句话,“他负了阿姐。”

    裴韵将他拉到角落里,压低声音劝道:“陛下只是说与太后娘娘商议,还未做决定,你先别着急。”

    云铮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起伏的心绪逐渐平复。

    “阿姐病了,韵儿,阿姐她病了。”

    裴韵伸手抱住他,柔声安抚,“阿姐那么坚强,她会挺过去的。”

    少年微微眯眼,冷不迭的询问,“若我娶别的女子,你能撑住么?”

    “……”

    裴韵竟无言以对。

    是啊,如果心爱之人另娶她人,又有几个女子熬得过去?

    扪心自问,她撑不住。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懂,不能因为阿姐坚强,就自以为是的认为她行。

    “那你也不能冲动行事。”裴韵凑到他耳边低语。

    “若陛下真负了阿姐,你便送她走,让她远离这伤心地,可眼下得沉住气。”

    云铮咬了咬后槽牙,彻底冷静下来。

    韵儿说得对,他不能冲动,不能让陛下知道他对他的不满,否则他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送阿姐出京?

    “好,我听你的,先蛰伏不动。”

    裴韵松了口气,替他理了理褶皱的衣襟,“我现在能去瞧阿姐么?”

    云铮摇头,“我刚从海棠苑出来,她精神不好,歇下了,你等午后再去吧。”

    “……”

    …

    云卿一觉睡醒,饿了。

    任由灵染将她扶起来靠坐在引枕上,偏头却不见青兰的踪影。

    “青兰呢?”

    灵染倒了杯温水服侍她饮下。

    “去集市了,说买点您喜欢吃的李子回来给您尝尝。”

    话音刚落,就见青兰急匆匆地走进内室,胳膊肘上还挎着果篮。

    “姑娘,奴婢去东街时有人塞了封信笺给我。”

    说着,她掀开果篮上盖着的红布,从里面取出信封递给她。

    灵染先接过去,仔细检查一番,确定里外没害人的东西后才呈给云卿。

    云卿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黑凤岭一战中,永宁侯兵败重伤另有隐情,你若想知道真相,三天后玉品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