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聊?

    凭什么?

    就凭他自以为是的认为他给了正妻之位,梅姨娘就得感恩戴德吗?

    真是可笑!

    “永宁侯府的后宅乃本宫生活起居之地,岂能容你这个外男随意踏足?”

    裴凌不死心,又舔着脸道:“罪臣派两个嬷嬷去抬她过来。”

    “……”

    他真当这是他庆国公府的后宅,想进就进?

    云卿冷眼注视着他,一字一顿的提醒,“国公爷莫要得寸进尺,这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说完,她抬眸对管事的道:“送客。”

    眼看裴凌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云卿又补充道:“陛下快过来了,你确定要与本宫在这耗着么?”

    一听这个,裴凌急忙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如今庆国公府摇摇欲坠,断不可再惹帝王震怒,否则连眼下这局势都稳不住了。

    “罪臣这就走,这就走,娘娘息怒。”

    他一边说,一边拽着面如死灰的徐氏往外面走。

    跨出门槛后,还依依不舍的回头,又硬着头皮道:

    “劳烦娘娘帮罪臣劝一劝梅姨娘,叫她带着两个孩子归家,这样对谁都……”

    眼看云卿又沉了脸,他急忙止住话锋,跌跌撞撞的往院外走去。

    云卿看着他惶恐不安的背影,讥讽一笑。

    “娘娘,梅姨娘说等会去海棠苑给您请安。”灵染开口道。

    云卿轻嗯了一声,她已经猜到梅姨娘想与她说什么了。

    若裴策能被立为世子,并且承袭公爵,那留下庆国公府这个空壳子也无妨。

    至于这裴凌,到时候随便安个什么罪名将他贬出京去即可。

    如此一来,国公府就由梅姨娘母子说了算。

    挺好的!

    “你派人去趟宫里,告诉陛下无需忧心侯府,一切以国事为重。”

    “奴婢遵旨。”

    …

    前线来报,镇北侯打破停战一个月的约定,主动朝庆城发起进攻。

    安国公率三十万云家军奋起抵抗,因着朝廷准备立云女为后的消息传至了北境,军中士气大涨,镇北侯此次进攻没讨到什么好。

    但毕竟是真刀真枪的干,流血牺牲在所难免。

    于是第二日民间便起了不少的流言蜚语,称云氏乃不祥之人,封后当日边关陷入战火死伤无数,这是老天在降罪。

    好好一个封后盛典,普天同庆的大喜事,结果愣是被冠上了‘逆天而行’的骂名。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镇北侯故意弄出来的,就为了膈应人恶心人,可却奈何不得他。

    帝王震怒,当日就向西越写了一份国书,请求他们出兵攻打镇北侯的老巢宿城。

    数日后,西越回信,称他们可以举全国之力助南萧拿下宿城,然后内外夹击,分散镇北侯的兵力。

    不过他们有一个要求,那便是联姻!

    西越国君请求南萧的皇帝陛下将永乐公主嫁与他的大皇子为妃。

    两国结亲的事,早在万寿节那日明阳大长公主就提起过,可后来不了了之了。

    如今南萧有求于西越,西越借机提条件也正常。

    勤政殿。

    以苏党为首的官员反对与西越联姻。

    他们自然是要反对的,毕竟一旦促成两国合作,那镇北侯就废了。

    而镇北侯一倒,接下来遭殃的便是他们。

    吏部尚书跪地叩首,义正言辞道:“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若让西越占领了宿城,日后恐难以叫他们退兵,还请陛下三思啊。”

    兵部尚书附和,“宿城乃南萧通往西越的关卡,若这座城池落入西越王手中,后果会很严重。”

    这二人一开口,其他官员也纷纷叩首,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萧痕自然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不过现在还没到收拾这些老东西的时候,表面功夫得做足。

    他的视线在大殿内扫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姚华身上。

    不等他开口询问,姚侍郎很自觉的启奏,“陛下可以让西越王派大皇子殿下来南萧迎亲。”

    这话一出,豫亲王眸光微亮,笑着附和道:“子亭此计甚妙,

    咱们请西越王派储君来迎亲,等西越军攻下宿城,成功与云家军会师后,再将宿城的控制权移交给安国公,

    待合作达成,大皇子便迎新妇回国,如此双方都受益,互利共赢。”

    说到这,豫亲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微僵。

    “只不过……那时候永乐就必须得出嫁了。”

    这话一出口,百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这个话。

    最后还是苏相出列打破了满室的寂静,“高祖皇帝在位时,曾立下天朝公主不嫁番邦王孙的规矩,

    如今陛下拥有百万雄师,所向披靡,难道要为了眼前的利益,下嫁皇室的嫡亲公主吗?”

    萧痕微微敛眸,眼底划过一抹暗沉的光。

    他确实不用牺牲妹妹的终身幸福来巩固政权平定叛乱。

    镇北侯蹦跶不了多久了,即便西越不相助,云家军也能在半年之内将其解决。

    可……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年那晚在乱葬岗中发生的一幕。

    奄奄一息的少年,倾尽最后一丝的力气护他周全。

    后来他将他带回暗卫营,他誓死追随,这些年他为他扫清无数障碍,手上沾满了鲜血。

    冥起只是一个暗卫,但陆廷却是与他同生共死的兄弟。

    如今这个兄弟因着自己见不得光的身份克制隐忍,不敢越雷池半步,或许他能助他一臂之力。

    “诸位爱卿的提议,朕会斟酌着采纳,但两国合作势在必行,先退朝吧,此事明日再议。”

    苏相还想开口,被吏部尚书轻扯了一下衣袖。

    他们不能反对得太激烈,否则就是自掘坟墓。

    皇帝不动苏党,不代表动不了,也许他还有别的考量。

    他们要是把人给逼急了,那可就不好说了。

    “臣等恭送陛下。”

    回到乾宁殿,萧痕负手立在窗前,盯着远处的亭台楼阁红墙瓦舍瞧了片刻后,突然开口唤道:“陆廷。”

    无人回应!

    帝王无奈一叹,妥协着改口,“冥起。”

    黑影闪过,冥起单膝跪在了廊檐下,“陛下有何吩咐?”

    萧痕隔着窗台注视着他,淡声问:“朕决定送永乐去西越和亲,借此获取西越王的支持,一举攻下宿城,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