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归先同墨承影介绍:“这位是太医院院使温老大人的小公子、回春堂少掌柜温川柏、温公子。”

    回春堂?

    墨承影立刻想起青霜方才的话:回春堂公道?价格都是高高的给?

    知道卿卿缺钱,所以投其所好是吗?

    司马昭之心!

    墨承影瞧着这温川柏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等等,温川柏,好熟悉的名字。

    那不是今科探花郎?

    还是自己钦点的探花郎。

    一向连国色天香、风情万种的美人,站在面前,墨承影也能做到目不旁视、面不改色,更不要说男子。

    此刻他忍不住多看了温川柏一眼,墨青色绸带束发,一身影青色圆领竹纹襕衫,长得有鼻子有眼,确实人模人样。

    只可惜阴柔有余,阳刚不足。

    此人特殊,沈雁归不愿多聊,叫墨承影生了误会,便道:“川柏哥哥既要接伯母和南星,便赶紧去吧,别误了时辰。”

    墨承影原还想着这不是沈雁归喜欢的类型,可听她如此着急赶人,反而觉得其中有隐情,他好奇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沈雁归尚未发现墨承影的异样,老实道:“来京约莫两年便认识了。”

    温川柏很自然地接过话去,“时间过得真快,弹指之间,我们认识都有七年了。”

    看给他骄傲的。

    七年而已,自己认识卿卿两辈子了,可说过什么?

    墨承影正要开口宣示自己的正夫身份,旁边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晏儿姐姐!”

    是温川柏的妹妹温南星,她穿了身藕粉色短袄,二八年华,正是活泼的时候,远远瞧见沈雁归,便蹦蹦跳跳过来。

    温川柏瞧见妹妹身后的母亲,立刻弯腰拱手,恭敬唤了声“母亲”。

    沈雁归也跟着福一福身,“温老夫人安。”

    温母身着青灰色菊纹褙子,她脾气温和、性格温柔,虽已年过半百,脸上却少见皱纹,看上去和蔼慈祥。

    她在丫鬟搀扶下过来,笑呵呵道:“方才南星说是你,我还当认错了。”

    “母亲也不想想,这天底下能叫哥哥驻足的女子,除了晏儿姐姐,还有旁人吗?”温南星揶揄自己的哥哥,“我哪里是认出了天仙姐姐,不过是认出了哥哥。”

    “你这张嘴呀……”

    因着温南星素日便是如此性格,温母也没多说她,只握着沈雁归的手亲昵道:

    “快两个月没见了吧?我们晏儿气色愈发好了,瞧瞧这小脸蛋儿,愈发水嫩了,你兄长的病可好些了?娘亲近来如何?”

    兄长?

    墨承影记得她兄长早已过世,怎的这温老夫人却说病了?

    看样子卿卿来京之后,仍保持着从前的习惯,对温家人也有所隐瞒,如此说来,跟那温川柏关系也不怎么样。

    他悬着的心,放下来一些。

    沈雁归回答道:“谢老夫人关怀,都好些了……”

    温南星快人快语,“怎么好些了,也不来找我们?晏儿姐姐不见人影、找也找不到,可把哥哥急坏了。”

    温母知道自家儿子脸皮薄,拍了温南星一下,道:“这些日子我念着你,还想着改日带着礼物登门拜访,去见见你母亲和兄长。”

    她将目光投向沈雁归身旁的墨承影,“这位是?”

    烛火终究太暗,墨承影脸上还有半副面具,温母相信沈雁归为人,思来想去,这大晚上能同她并肩而行,此人的身份只有一个。

    “公子不会就是晏儿的兄长吧?”

    江公子?

    兄长?

    哪家兄长大晚上同自己这么大的妹妹手牵手逛街的?

    这温老夫人怕是有所图吧?

    有猫腻。

    沈雁归再次开口要介绍,被墨承影打断。

    他不置可否,温和道:“常听雁儿提起温老夫人,老夫人和温公子诸多照拂,在此多谢。”

    温母赞叹道:“哎哟哟,果真是一家人,晏儿如花似玉,江公子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

    温南星目光上下打量着墨承影,立刻扯了扯自己母亲的衣裳,小声嘀咕两句。

    温母皱眉:“这不好吧?”

    “母亲,过了这村便难有这店,择日不如撞日。”温南星又看了眼墨承影,“您要不说,那就我来说。”

    “女儿家家的,你说什么?”

    这母女俩说是“密谋”吧,旁人又都能听到,可若说故意让大家听到,又不清不楚。

    沈雁归目光在温南星与墨承影之间来回:这小丫头向来胆大,敢作敢当,莫不是瞧上了摄政王的皮囊,想让她母亲代为说亲?

    墨承影眉头紧锁:只怕是跟卿卿有关。

    温母迟疑片刻,大抵也觉得女儿所言有理,上前道:“长兄如父,老身有些事想要同江公子说。”

    她伸手将墨承影请到一旁,避着行人和随从,几句得体开场,自表唐突,接着直截了当道:

    “晏儿与柏儿相识多年,情投意合,而今两人年岁都不小了,你看何时方便?我差人去府上提亲?”

    !!!

    “情投意合?”

    墨承影看向沈雁归,“你与他……”

    亏得自己一直为她找补,说那时年纪小、相处时日短、自己太过微不足道,所以她才不记得自己。

    合着她将自己忘了,竟是因为京中有这么一位情投意合的情郎哥哥。

    难怪前世也对自己爱搭不理,原来一直在暗暗怨怪自己,阻了她的好姻缘。

    “不不不!”沈雁归也没料到温老夫人会在这种场合,忽然来这么一出,一时没了应对之法,赶紧否认,“不是的!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清清白白。”

    墨承影有些咬文嚼字,“我们?”

    沈雁归:“!!!”

    温川柏也吓了一跳,“母亲,您胡说什么呢?”

    他满脸羞赧,余光瞥了眼沈雁归,声音弱了下去,“我尚未同晏儿妹妹说过,您怎么能贸然……贸然同她兄长说呢?”

    “哎呀,我的哥哥,好姻缘是经不起等的,这次晏儿姐姐消失不见,你恨不能掘地三尺,还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吗?”

    温川柏心思被道破,瞥了眼沈雁归,“我只是怕晏儿一个弱女子会出事。”

    温南星一脸恨铁不成钢,“仔细晏儿姐姐嫁了旁人,有你后悔的。”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些嫁娶心意之类的话,确有不妥,可温母觉得自己女儿的话极为在理的,相较之下儿子的性格太过内敛,倒显得有些婆婆妈妈。

    “你妹妹说得不错,三年又三年,你而今已经高中探花,还想拖到什么时候?你能等,女儿家的光阴可耗不起。”

    她又补充道:“晏儿都同我说了。”

    墨承影大抵能猜出说了什么,可又不愿相信,内心翻江倒海,面上波澜不惊,道:

    “不知道小妹同温老夫人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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