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承影从不屑去找与卿卿容貌相似之人,他也从来不需要替代品。

    对冯妧清的错认,原就不是因为相貌。

    在他心里,卿卿是无可替代的唯一。

    所有企图利用卿卿做文章的人,都该死。

    是以方才抬眼瞧见那相似的脸,墨承影打心底便生出一股嫌恶,待听到“秦钦”二字,便更确信这是专门来生事的。

    满腔苦闷无处发,竟还有个送上门来的,墨承影怎可能放过她?

    墨承影抬手欲理衣裳,一股极淡的香气入鼻,他看着被秦钦碰过的地方,眉头紧紧隆起:脏了。

    重换一身衣裳,临出门他特别叮嘱岁安,将那套衣裳绞碎,连夜烧成灰

    ?地牢。

    内廷的地牢阴冷潮湿,油灯的火苗时而晃一晃。

    墨承影斜坐在椅子上,手肘搭着靠背,翘着二郎腿明明没有表情,却叫人觉得阴鸷狠戾。

    沾了盐水的倒刺鞭,啪啪落在秦钦身上,那刚穿上的灰色囚服,已经换了颜色。

    她垂着脑袋,血水自口中挂到地上,她连深咳的力气也没有,却还含糊不清嘴硬道:

    “狗贼,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否则别想从我口中得到半个字……”

    墨承影不为所动。

    破山瞧她终究是女流之辈,受不住这鞭刑,提醒道:“王爷,再打她怕就扛不住了,要不要现在审问?”

    “审问?”

    墨承影凤眸微阖,面无表情道:“审问什么?”

    审问什么?

    她是谁、谁指使她来的、背后还有什么阴谋?

    不都要审过才知吗?

    破山错愕:不为背后真相,王爷点名亲自审问的意义是什么?

    可有时候,真相并没有那么重要。

    尤其是秦钦行刺一事。

    该知道的,他先前已经知道了。

    今晚不管她是谁派来的人,终究只会是呼延玉的人。

    墨承影幽幽开口:“她是西戎安插在我大夏后宫的细作,一直蛰伏不动,此番呼延玉进京寻机将毒药给她,让她等待机会,今儿呼延玉派人送信来,说本王与王妃不睦,可趁本王心情烦闷,灌酒下药、生子上位,到时候他大夏的江山和本王的王妃,便都归他所有了。”

    “我说的对吗?秦姑娘。”

    破山对墨承影的佩服,一度到达巅峰:不愧是自家王爷,神机妙算,什么都瞒不过他!

    秦钦冷笑一声,“摄政王编故事的能力,还真是强。”

    “只要秦姑娘承认,这就不是故事,而是事实。”

    破山:“……”还以为是真的。

    秦钦是真没想到摄政王如此厚颜无耻,更过分的是,他随口编的瞎话,与事实几乎没有任何出入。

    她顾左右而言他,“堂堂摄政王,难不成想屈打成招?”

    “本王从不做无用之功,故事既然编出来,自然是要你承认的。”

    皂靴落地,发出细微的哒哒声,墨承影饶有兴致道:“你仔细想想,呼延玉是怎么吩咐你来挑唆本王与王妃关系的?”

    破山好像有点明白,自家王爷亲自审问的目的了。

    “我不认识什么呼延玉。”

    “他让你在茶水中下毒……”

    秦钦得意道:“茶水中无毒,你没有证据。”

    “事在人为。”

    都要屈打成招了,难不成他还费功夫寻找证据?

    墨承影吩咐道:“破山,找点合欢药下进茶杯。”

    “那茶杯上定然有她的指印,仔细别毁了。”

    回头他还得拿给卿卿瞧的。

    不仅是下了药的茶水,还有淬了毒的飞镖、散落的衣裳,他都要给卿卿过目。

    人证、物证、口供都齐了,还需要什么?

    没有响动,思路打不开。

    “灌一碗参汤,鞭子继续。”

    地牢的主簿连夜出了两份口供,墨承影瞧了都不满意。

    他摸着下巴想:我家卿卿的小脑袋最是灵活,这漏洞百出的,若叫卿卿瞧出来,还当自己是故意嫁祸她的双玉弟弟。

    到时候弄巧成拙,岂非是为他人做嫁衣?

    地牢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窗,阳光能够照进来时,外头早已大亮。

    墨承影觉得昨夜的事情过于顺利,正考虑要不要弄点伤,好回头见了卿卿,能够博取她些微的怜惜,外头传话。

    说是夏安来了。

    “她怎么来了?”墨承影心下一惊,“可是府上又出事了?”

    “说是……糕点脏了。”破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属下实在愚钝,不知道何意?”

    糕点脏了?

    糕点脏了也值得夏安跑一趟?

    别又跟上次一样,两边同时下手。

    昨晚不该大意的,墨承影火烧眉毛般,即刻便往外走,“人在哪?”

    “就在地牢外头。”

    墨承影出了地牢,夏安直接跪地,“王爷,回去瞧瞧王妃吧。”

    “王妃可是哪里不好?”

    夏安疯狂点头,“不好!很不好!王妃昨儿一夜没睡,今儿整个人痴痴的,像是魂儿被人勾走了一般,点心掉在地上还非要吃,拉都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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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墨承影吓得灵魂出窍,“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这样了?可叫府医瞧了?”

    “王妃不肯瞧,一个人坐着呆呆出神,还总念念有词。”

    “破山!备马!”

    墨承影一颗心七上八下,呼延玉定然是添油加醋同她说了许多,她一时接受不了。

    换谁能接受呢?

    他边往外走边问:“可知王妃口中念的是什么?”

    夏安回答道:“说脏了怎么就不能要呢?糕点自己也不想掉下去,她就想要那一块。”

    糕点自己也不想掉下去?

    卿卿莫不是……

    墨承影心态几近崩溃,他开始自责自己昨夜没有坚持留下:我真该死,我怎么能走呢?

    他打马穿街,快速回府。

    一路直奔栖梧院,却见她正在学规矩,虽有些心不在焉,却也不是夏安说得那般。

    心下生疑,便又将绿萼召来,细细问过,青霜跟过来,还特意补充了清早步摇的事情。

    墨承影一番琢磨,忽然明白过来。

    糕点不是糕点。

    是某人犯了醋劲儿。

    “傻瓜。”

    墨承影看着沈雁归的背影痴痴地笑。

    青霜见状:完了,又傻一个。

    方尚仪抬眼瞧见摄政王,立刻跪地行礼,“参见王爷。”

    沈雁归闻言眼睛睁了睁:糟糕,糕点回来了。

    她莫名想躲,脚步不听使唤,一时踩到裙角,身子一歪,墨承影眼疾手快,将人捞入怀中。

    “卿卿小心!”

    沈雁归如同被火燎到,忙不迭缩手往后退步,“王王爷回来了。”

    墨承影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又瞧着她避洪水猛兽的模样,心里却是无限欢喜:

    我家卿卿真讨人喜欢。

    他也不强求,伸手道:“坐,我有要事同你说。”

    沈雁归见他面色认真严肃,不好拒绝,便绕去南面坐下。

    墨承影低头笑了一下,抬头又敛了笑意,他也跟着绕过去,坐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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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除旧妄生新意,端与新年日日新”,今日除夕,愿诸君长乐、长健、富贵安宁。

    除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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