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父无犬子。”

    姜雁归的语气里,难掩对齐南风的喜爱,“南风她从小跟着父母南征北战,一点不比她那几个哥哥差,咱们前线的消息传过去,她潜心分析,总能猜出一二来。”

    若非如此,当初姜雁归也不会相中她来做这份差事。

    窦章听着皇上这样温柔称呼“南风”,还拿她和齐家那些忠君爱国之士相比,心中不忿。

    “她这货辜负皇上信任,背主叛国,皇上真是好脾性,一点都不与她置气,换做是我,那晚追加三千人,老子杀不死他们,跑也要跑死他们!”

    “窦章!”霍无忧呵斥,“什么老子不老子的?皇上面前胡说八道,也没个分寸。”

    窦章自知失言,“皇上恕罪,末将是个大老粗,急起来不会说话,并非有意冒犯。”

    “无妨。”

    姜雁归淡淡一笑,接着自己的话继续道:“她应该也不敢肯定,所以没带多少人来,又或者——”

    破山没有立刻听到下文,好奇问:“或者什么?”

    赫连珏生性多疑,大张旗鼓纳齐南风为妾,就是为了拿她气齐光明,羞辱大衍。

    于感情上,不存在一点私心。

    敌国的大王妃、南褚王的玩物,齐南风在南褚应该是一点自由也没有。

    赫连珏让她往东、便往东,往西便往西。

    之前赫连珏还让她单人匹马,去齐光明的城楼前喊话,要不是郑金福怜子之心,齐光明当场就拿箭射死她了。

    这次赫连珏亲征,她独自留在南褚王宫,应该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南褚王宫的侍卫,带着他们远赴边关救驾。

    她但凡早一天到,看到风平浪静的邕周城,都可能小命不保。

    自然,也可能会有另一个结果。

    就是她深入浅出的战局分析,引得赫连珏起疑,那晚褚军加强防守,邕周城突袭必败。

    姜雁归被俘,邕周城被屠。

    但是!她来得正好,没有耽误姜雁归的突袭,还顺利救走了赫连珏。

    姜雁归摇摇头,并没有将或者说完。

    不过估计不错的话,从今后,齐南风会成为真正的大王妃。

    “大王,大王妃醒了。”

    虚缇寒矢来来报,赫连珏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出门去。

    邕周城突袭那晚,齐南风不仅于兵荒马乱、存亡之际救走赫连珏,还替他挡了一刀。

    他们退守蛮图之后,占了当地最大的院子,为临时行宫。

    齐南风昏迷十多天,又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而今总算是好些,只是人还很虚弱。

    她看到赫连珏进门,支撑着要下床,“大王。”

    “快躺下。”

    赫连珏脚步快了些,坐到床边,将她扶靠在自己身上,“好不容易好些,何必折腾自己?”

    丫鬟端来汤药,他将药碗拿过去,齐南风惶恐道:

    “大王,我自己来。”

    “怎么?心里还在怨恨孤,所以不肯让孤喂你喝药?”

    齐南风唇色苍白,弱弱可怜道:“南风不敢。”

    “你敢闯出宫去、只身来边境,不顾自身危险救孤,这会子反倒胆小了?”

    赫连珏将药喂到她嘴边,不见勺中药减少,却见碗中起了涟漪。

    “怎么哭了?”赫连珏将药碗放下,“可是伤口疼?来人!立刻传巫医过来!”

    齐南风抹了一把眼泪,“大王,妾身伤口不疼,不必传巫医。”

    “那是药太苦了?”

    赫连珏亲自尝了一口,“回头孤让巫医再改改方子,嗯?”

    齐南风双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胸口,“还从来没人喂我吃过药。”

    赫连珏摸着她的头发,爱怜道:“傻瓜,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哭?”

    “值得!”

    她的声音闷闷传来,十分坚定。

    “从小爹娘就不管我,他们眼里只有哥哥,除了打我的时候用力,其他时候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妾身知道,大王只是将我看成那个人的替身,可是在妾身心里,大王当年将我救回去,便是妾身此生唯一的依靠。”

    齐南风哽咽,“天恩浩荡,怎么就不值得哭呢?”

    赫连珏若真是完全冷血无情之人,便不可能对姜雁归生情,既是有情之人,便不可能不对这样的齐南风动情。

    她那一晚上拼死救了自己两回。

    伤重昏迷前,口中喊得还是“大王快走”、“这里有我”之类的话。

    “乖乖将药喝了,身体才能早点好起来。”

    赫连珏喂她喝了药、让巫医来瞧了,又亲自替她换了伤口的药。

    姜雁归率军夺回永州最后一城时,齐南风已经能够下地行走。

    她命厨房炖了汤,亲自给赫连珏送去,在门口听到他在训濮奴。

    不怪他如此生气。

    自邕周城一战后,南褚接连吃败战,这一次,大衍女皇更是直接带着大军站到了南褚大门口。

    大耳刮子抽到赫连珏脸上,他能不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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