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扑通一声。

    秦九川耳力好,敏锐察觉到屋里的声音,抬脚一脚踹开门。

    水汽环绕。

    他扇了扇眼前的水汽,一步一顿往里面走。

    “司南枝,你在里面吗?”

    “司南枝?”

    快要到浴桶时,女人略显慌张的声音才传来。

    “站住!秦九川!滚出去!”

    秦九川脚步顿住,透过缭绕雾气看向桶边儿仅露出脑袋的司南枝。

    他眯眯眸,透过层层水雾看清不远处的女人。

    水汽在她细软乌黑的发梢上凝结成水珠,顺着女人的额间一路顺滑而下,划过女人纤细的脖子,一路滴过……

    秦九川喉结莫名的一紧,不受控制向前一步。

    司南枝眉头紧皱,呵斥一声:“再上前我就叫人了!”

    这句话一出,可把秦九川逗笑了,现在门外都是他的亲兵,就算叫人也是叫他的人进来。

    秦九川挑起哥在两人之间的月影纱帘踱步往里进,嗓音沙哑又克制的轻缓:“南枝,你还记得我们结婚多长时间了?”

    “秦九川,你别发疯,我们很快就离婚了,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用。”

    眼看男人就要走到自己身前,司南枝察觉到大腿处粗粝的胡子碴轻扎的触感,脸色涨得通红,捞起搭在桶边儿上的纱巾,披在身上,水面上漂浮的纱巾正好能挡住秦克礼的身子,她呵斥道:“你再过来,别逼我不客气!”

    “怎么不客气?用银针还是肘击?还是扇巴掌?南枝,你就这么点本事吗?”秦九川挑眉,居高临下的看她。

    视线落在女人挡在半透明纱布下,若隐若现的雪峰山癫,秦九川喉咙紧了紧,伸手想抓女人的手。

    司南枝心口猛地一跳,下意识伸手。

    啪!

    她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司南枝用了十足十的力,秦九川的脸被扇到一边儿。

    他舌尖儿顶了顶上颚,仅存的理智被这一巴掌彻底燃尽了。

    “秦九川!你混蛋!”

    “我混蛋又怎么样!”秦九川凉薄一笑,伸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你一天是我秦九川的老婆,我一天就有权力跟你上床!”

    司南枝胸口一紧,察觉到睡下蜷在自己腿边儿的秦克礼攥紧的拳头。

    他似乎是在竭力克制自己的冲动。

    眼看水下的男人就要冲上来,司南枝藏在水下的手轻轻摁住男人的脑袋。

    仰头与秦九川对视。

    “秦九川,你这样我会恨你一辈子。”她的眼神跟冰窟窿似的,凉的透底:“当初你跪在司家门口三天,求我父亲把我嫁给你,当时你怎么说的。”

    “你对着全海城的人发誓会爱我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

    “成亲刚满三年,你不仅带回来个留洋大小姐,进门第一件事就要跟我离婚。”

    从他回来开始就处处要强的司南枝声音突然放软:“秦先生,我很贱吗?”

    那声音似乎是含着破碎的冰碴,灌进秦九川的耳朵,将他的五脏六腑瞬间扎得又疼又凉。

    刚刚那股冲破脑门儿的欲望,也随着她眼底的破碎,凉了……

    他倏地松开手,嘴角崩成一条直线,最后看了她一眼,出门了。

    砰的一声。

    门被男人用力关上。

    司南枝听着外面男人冷冽的声音响起:“人放下,其他人跟我走!”

    听听堂堂军靴的声音由近及远,司南枝才终于舒了口长气。

    春枝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她要推门进来看看司南枝的情况,司南枝急忙制止:“我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话音落下,水面上浮上男人的短发。

    司南枝和他撞了对视。

    又不知所措的移开视线。

    确认外面没人后,秦克礼从水桶里爬出去,跌跌撞撞往外走,失血过分的他,身体虚虚浮浮,勉强挪动着步子。

    司南枝看不下去,起身找东西披在身上,出去扶着他进自己的房间。

    还好她泡澡有穿内衣的习惯,加上上一世也经常穿泳衣跟朋友去游泳,在水中被男人撞见不是很尴尬。

    但秦克礼没经历过这些,他面色涨红,开口声音哑得不得了:“刚刚谢谢你。”

    司南枝没说话,把他放到床上,自己去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后,穿整齐衣服返回来,第一件事就解男人的衣服。

    他下意识摁住女人的手,脸色潮红:“别,男女授受不亲。”

    司南枝神色郑重:“我在给你处理伤口,你的伤口边缘已经有感染迹象,再不把子弹取出来,消炎杀菌,你的胳膊很快就会废掉。”

    听她这么说,原本还不好意思的秦克礼愣怔一瞬,不好意思挠挠头,也不再推脱。

    看着司南枝熟练地拿剪刀将他的衣袖剪开,秦克礼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她一个深闺女子,从小锦衣玉食,为什么会做起这种事如此熟练!

    司南枝上辈子虽然是医生,但那个年代和平繁荣,作为外科医生的她连持械斗殴造成的刀伤都很少见,更别提枪伤。

    在看到秦克礼胳膊表面上枪口周围翻涌出来的皮肉,她眉头紧蹙:“情况有点棘手,我现在需要立刻做手术给你把子弹取出来,但我这里没有麻药。”

    说话间,为了卫生起见,她将秦克礼上半身的湿衣服脱下来。

    他此时此刻,他胸膛赤裸躺在女人的床上,腹沟的上一寸袒露,硬实的线条沿着赌气两侧插入男人黑色的西裤。

    呼吸起伏间,腹肌一张一缩,秦克礼的皮肤很白,零星的水渍在胸肌见融化流淌。

    张狂,野性,又带了些反常的润雅。

    司南枝不免有些看呆了,她一直以为秦克礼是病弱美人,没想到每日不变的白色暗纹长袍下,是男人张弛有力的另一幅面孔。

    “咬着毛巾,问题应该不算大。”秦克礼沙哑的声音唤回她的注意力。

    “好。”司南枝有些尴尬,拿起毛巾卷成卷儿塞进秦克礼的嘴里。

    只是她忘了,那个毛巾刚刚用来擦拭过自己的身体,如今,上面还残留着司南枝的体香,混着玫瑰花瓣的香气,萦绕在男人鼻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