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昨晚上秦大少爷从您院子里走了以后,就被秦大帅叫去,在书房挨了好几鞭子。”

    春枝说话时,乐得眉毛乱飞,虽然没看见那个场景,但是想想都觉得痛快!

    司南枝蹙眉:“为什么。”

    “我听说是因为昨晚上,秦大少爷把半个南城的平民商铺翻了个遍,又把秦府给闹个底朝天,这事儿被正在半夜加班的秦大帅给知道了,连夜把人叫到书房,抽出皮带当场把秦九川抽了一顿!”

    “要不是王副官几个在旁边拉着,昨晚上秦九川就被抽死了。”

    司南枝不咸不淡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春枝嘿嘿一笑:“这事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现在全海城已经传遍了。”

    司南枝眼角抽了抽,怕不是这事是秦大帅自己传出去的,目的就是让全海城的人都知道。

    昨晚王副官那几个应该也是故意在那儿挡鞭子的。

    秦大帅能坐镇海城十几年,也不是莽夫一个,他深知民心的重要性,昨晚在书房那顿皮带,或许就是为了演给全海城人看的。

    又有王副官几个忠厚老实的多年追随者上前卖面子救人。

    这么一顿下来秦大帅面子保住了,里子有了,海城平民和商贾的怨气也解了。

    就算革命军打进来,还会有谁给革命军带路。

    跟秦大帅交手过几次的司南枝,也不免佩服,秦大帅不去做生意,真可惜这打算盘的本事了。

    此时,饭厅里的丫鬟家丁已经开始上菜,因为今天秦大帅也会过来吃饭,菜品格外丰盛些。

    沈明珠收敛起往日的嚣张跋扈,站在桌前布菜,但她站着的位置,确是秦家大少奶奶的位置。

    “你们几个,把这道菜拿回去让后厨重新做,我喜欢吃甜口的,为什么要做成咸口的。”沈明珠对着下人颐指气使,她骄纵惯了,即使是现在有所收敛,但私下里面对下人也懒得装。

    司南枝看过那道菜品,是老夫人平时喜欢吃的,老夫人不喜甜,所以厨房每次做这道菜,都会将里面的糖去掉,提鲜也是用的清酱。

    下人想说什么,但司南枝在沈明珠身后,摇了摇头,示意下人不要多嘴,乖乖按照沈明珠的吩咐去做。

    菜上齐了,秦老夫人和秦九川也过来落座,秦大帅来得比较晚,脚步匆忙,他来以后,所有人才能入座。

    只是人齐了,这秦克礼的位置还是空着。

    “克礼呢?去催催。”秦大帅蹙眉吩咐下人,他行军打仗惯了,时间就是命,也最讨厌吃饭迟到得人。

    旁边秦九川眼神扫过沈明珠,沈明珠立刻会意。

    “父亲,克礼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也没出院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们去看看。”

    司南枝心跳漏了一拍,抬头间发现沈明珠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你说是不是,姐姐。”

    正如她所说,所有目光都落在司南枝的身上,她忽地放松一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像你,眼珠子按在望远镜上,到处去拐弯。”

    “妹妹这么关心小叔子,是不是也想像话本里写的来一场跨越物种的爱恋。”

    “你!”沈明珠眼神倏地暗下,要骂人却被秦大帅强行打断。

    “够了!你俩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沈明珠!老子昨晚上让九川拿给你的女从女德你是一点儿没看!”

    秦大帅训斥声响透整个饭桌,长着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他话里话外都是偏袒司南枝的意思。

    沈明珠无辜被怼,又没处撒气,瞪着司南枝笑容得体的脸,气血翻涌眼前发黑。

    丫鬟走后不久,秦九川就带着丫鬟出现在饭厅。

    只是那张脸过于苍白,似乎比青瓦上的白雪还要白上几分。

    “父亲,商会过来送东西,耽误些时间,还请父亲原谅。”

    有礼有节,

    温文尔雅。

    秦大帅点头,“坐吧。”

    秦克礼落座后,秦大帅夹起离自己最近的一道松鼠桂鱼后,众人才开始动筷。

    “这道红烧肉为什么这么甜,厨子新来的?”秦老夫人皱眉问上菜的家丁华南。

    华南眼睛转了转,低眉顺眼回复:“回夫人,是沈姨娘命厨子将红烧肉做成甜口的。”

    秦老夫人手里的筷子顿了下,目露寒气,缓缓将红烧肉的盘子拨到一边,嗓音不疾不徐:“去把厨子的手砍了,扔后山寺喂野狗。”

    “是。”华南领了命令退下。

    秦老夫人吩咐身边的嬷嬷:“明珠既然喜欢吃红烧肉,把这盘菜端给明珠。”

    离她最近的沈明珠,将秦老夫人刚刚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此时看着端到眼前的红烧肉,手中的筷子止不住发颤。

    她没想到,只是改变了菜的口味,就害得厨师生生被砍了手,她咽了咽嗓子,强装镇定尝了口眼前的红烧肉,入口即化,但也甜腻。

    吃第一块还好,吃第二块就开始糊嘴。

    旁边的嬷嬷柔声在她耳边低喃:“沈姨娘,这菜可是老夫人赏的,您可得吃完啊……”

    沈明珠抿唇,额间冷汗缓缓渗出,她求救似的眼神落到秦九川身上,但男人如今注意力都在秦克礼和司南枝身上,压根就没察觉到她的表情。

    “二弟如今在商会任职,大哥我又即将要去军中任职,将来我们都是父亲的左膀右臂,在这里我敬二弟一杯。”

    秦九川勾着笑举起酒杯,眼睛一直盯着秦克礼的两只胳膊,耐心地等着他举杯跟自己碰杯。

    秦克礼没动,眼底含笑,声音依旧沉稳。

    “大哥不必如此,你我都是父亲的儿子,秦家一份子,为父亲肝脑涂地也无怨无悔。”

    “这酒就算了,我刚大病初愈,更何况大哥现在身子也不利落,还得多听军医嘱咐,少些饮酒。”

    秦克礼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又无声无息消散在一派温和谦逊中。

    他在嘲笑昨晚秦九川半夜挨鞭子的事情。

    “看不起我?”秦九川眼底暗下,嘴上依旧是玩世不恭。

    “九川!”

    秦大帅忍不住出言呵斥。

    “开个玩笑。”秦九川放下酒杯,“既然不能喝酒,那划拳如何。”

    说话间,他伸手抓住秦克礼的胳膊,猛地用力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