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官神色犹豫:“大帅,如今海城外,革命军四起,现在撤掉少帅不是明智之举啊。”

    秦大帅厉色呵斥:“要不这个大帅你来当!”

    “属下知错!”王副官吓得直接跪下,身后不少想再劝劝秦大帅的人都识趣闭上嘴。

    “凭什么!”冷冰冰带着怒意的男声穿透人群落在司南枝的耳中。

    不仅是她听见,秦大帅也同样听到,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脸色惨白却眼眶猩红的秦九川身上。

    他刚刚被秦克礼一枪打中胳膊,王军医赶来得匆忙,没带麻药,在无麻药的情况下给秦九川简单消毒将子弹挖出来。

    此时,大难不死的秦九川全脸布满冷汗,像是刚洗完澡似的,嗓音哑得很:“父亲凭什么要撤我的职!”

    “凭你是非不分!宠妾灭妻!还有一条!愚孝!”

    秦大帅每骂一句,秦九川脸色就黑下一寸。

    曾经他也是秦大帅口中的骄傲,如今,却被秦大帅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将自己骂得狗血喷头!

    说到底,都是因为司南枝这个祸害!

    若不是她,自己留学归来就是名正言顺的秦少帅。

    博学多闻!中西文化精通!

    全海城还有谁比他更出色!

    但如今……

    秦九川的手捏得咯吱作响,冷眼盯着司南枝,神色晦暗,他压抑地低吼:“那父亲就因为一张纸就相信司南枝没有奸情吗?还为此打了您的发妻。”

    秦大帅被气得胸口猛烈起伏,没想到秦九川竟如此冥顽不灵,非要跟他抗争到底。

    他懒得再跟这个废物废话,厉声吩咐:“来两个人,把大少爷拖回去休息!”

    “是!”亲卫上前要拖走秦九川。

    秦九川甩开两人,眼睛直直盯着秦大帅,一颗一颗解开军装扣子,众目之下脱下军装。

    扔在地上。

    “老子会自己走!”他冷眼扫过司南枝,还有旁边面色嘲讽的秦克礼。

    秦九川嗓音阴冷:“早晚有一天我会还回去。”

    秦克礼耸耸肩,面色无辜:“欢迎大哥随时来还。”

    “你!”秦九川恶狠狠瞪了一眼,转身离开。

    秦大帅威厉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警告:“今日指示若是透露出去半个字,在场的每丫鬟家丁都给我拖出去崩喽!”

    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个哆嗦,谁也不敢再说半句话。

    秦大帅最后看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沈明珠,声音十分不屑:“你特妈的不就是有个京城来的爹吗!就在秦家横行霸道,目无尊长,到处挑拨离间。”

    “来人,把这个挑拨离间的狗东西给我扔出去!从此以后不准进秦家门!”

    完全不留半点情面。

    许是受够了沈明珠的夹子音,亲卫将人拖出去之前,先找了块抹布塞住沈明珠的嘴,然后才将人拖出去。

    事已至此,闹哄哄的事情终于解决,秦大帅冷着脸离开此地。

    司南枝回头看了眼倒在简易棚里的嬷嬷,吩咐人将她一起扔出去。

    既然这么喜欢跟沈明珠混在一起,那就跟她一起扔出去。

    还有王嬷嬷。

    司南枝这次气急了,连王嬷嬷都没幸免,让人揍了好几棍子,直接扔回乡下老家。

    这种灾荒年月,老家无儿无女,所有人都知道王嬷嬷的下场就是在家里等死。

    司南枝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这就是惹她的代价!

    有了这个小插曲,沈明珠非但没让司南枝在秦家声名狼藉,反而彻底坐稳了司南枝在秦家的地位。

    她现在可是将秦老夫人母子全部踩在脚底下的秦家大少奶奶。

    因为秦老夫人被禁足,秦家的日常支出大小事宜也就全部交给司南枝。

    所有人都以为秦大帅是彻彻底底偏袒司南枝,为了她甚至罢免了秦少帅的职位,只有司南枝清楚,秦大帅现在是用人之际,而她的价值值得秦大帅为了她跟秦老夫人翻脸。

    …………

    入夜,司南枝关上灯后,躺在床上久久未眠。

    她望着天花板,想不通沈明珠为什么会突然将视线转到那三个人身上,还有,陈健到底什么时候反的水变成沈明珠的人。

    司南枝总觉得不对劲,沈明珠虽然坏,但不像是这么没脑子的人。

    背后必定还有高人指点!

    她想得入神之际,窗户被人从外面悄悄推开。

    嘎吱……

    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开窗声格外刺耳。

    司南枝眼神微动,镇定下床,轻悄悄靠近窗户。

    顺路摸索起藏在花瓶后面的棍子,从上次在司家遇见那俩货之后,司南枝就习惯在花瓶后面藏个棍子,以保半夜进贼时,自己有件趁手的兵器。

    下一秒,从窗外闪进一个黑影儿。

    司南枝对着黑影儿的背影,猛地抬起胳膊,手中的棍子狠狠挥下。

    下一秒,棍子就被人凭空接住。

    淡玉色月光下,男人原本平静的眸子涌动着司南枝看不清的情绪。

    他摁住女人的手,箍在墙角,淡淡的酒气洒在她的头发儿上,也洒在他面孔。

    司南枝挣扎的一瞬间,秦克礼抱她在怀里。

    硬邦邦的骨骼碾磨着突然,如一团焚烧的火。

    司南枝本想挣扎,却莫名地有些无措。

    “对不起,对不起。”他胸膛一鼓一鼓,闷哑的音色:“白天我来晚了,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司南枝瞳孔一涨。

    知道他说的是白天她被秦九川掐着脖子那件事。

    若秦克礼晚来几分钟,她就死在秦九川手里了。

    但,他为什么要跟自己道歉。

    “跟你没关系,是秦九川想杀我。”

    他呼吸绵长,沉重。

    司南枝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还有猛烈跳动的心脏。

    她印象里,除非生意交际,秦克礼是不饮酒的,而且他有自己的原则,就算是生意往来,晚上也是不饮酒的,一来怕有人借机下药害他,二来则是担心晚上回家晚,过了门禁时间。

    司南枝认识的秦克礼,始终是一个自律、克制又分明的男人。

    “对不起。”他闷声又重复了一遍。

    司南枝心一揪:“你喝多了,回去睡觉吧。”

    “我真恨自己没一枪打死他。”喝醉的秦克礼委屈的跟个大狗狗似的,抱着司南枝自责:“离婚吧,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