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雪山,时不时刮过的大风,让人寸步难行。

    但是,这时赶路的人不是常人。

    前一个是张家选出来收拾烂摊子的能力出众的族长——张起灵。后一个是常年生活在这座山上的藏医——白玛。

    他俩走的那叫一个顺利。

    “小官,你的小狼不能带下去,它太小了。”

    白玛看着死拽着小狼不放手的张起灵也是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张起灵将那只小狼抱着走了好长的一段路。

    张起灵看着身后的路,又看了一下怀里东张西望的小狼崽,不舍的将它往怀里塞了塞。

    “可以,给瞎子的额吉养。”

    这个狼崽崽真的好漂亮。

    毛茸茸的,胖嘟嘟的,还带着雪山的灵气,比黑瞎子养的那只拿智商换颜值是狗好看多了。

    白玛听着张起灵的话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担心。

    那么多的孩子,就属这个最孩子气。

    走上前站在张起灵的身侧,将那只小狼崽抱出来,轻轻抚摸了几下。

    “它属于雪山,草原不是它的归宿。”

    张起灵低着头,沉默着伸出手,将小狼放到地上,还将自己包裹里的一块肉扔在地上。

    那只狼妈妈一直跟着他们,不远不近。

    白玛看着那只跃跃欲试的母狼,伸出手,牵着张起灵往前走。

    “走吧,它的妈妈会来接它回家的。”

    张起灵感受着白玛的手传过来的温暖,回头看了一下将小狼舔了一遍的母狼。

    “嗯。”

    白玛不知道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什么,只是望着前方的路,笑得灿烂。

    “妈妈带你去找瞎子他们。”

    “嗯。”

    白玛就像是在带一个刚会走路不久,对世界什么事物都充满好奇的小宝宝。

    看着张起灵一边走一边招惹一些路上的动物,闻见诱人的味道,还会停下来拉着自己去品尝。

    这边很温馨,但是瞎子那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白栀的衣服是府里准备的,黑瞎子也在这里面横插一脚。

    看着丫鬟将那件衣服展开,白栀都忽视身后长在给自己擦头发的触感了。

    “你们确定这件衣服是你们的小主子选的吗。”

    白栀看着那件旗装和那双看起来就不太好穿的鞋有些胆怯。

    以前不穿是因为不想让黑瞎子看见难过,现在不穿的原因是不想让自己难过。

    丫鬟看着白栀有些不确定的神情赶紧站出来,将那些被和黑瞎子嘱咐过的首饰也展示出来。

    “小姐,这些确实是小王爷吩咐的,这些首饰也是小王爷说的款式。

    小王爷还说小姐最喜欢好看的衣服首饰了,这些因为准备的仓促,用的也是一般的料子,剩下的衣服还在赶制呢。”

    白栀看着面前的东西,还是心有余悸。

    就那个大高跟,尹南风看见了都会一愣的程度。她就是个小菜鸟,她真的不太能驾驭这双鞋子。

    丫鬟见白栀突然没了活力的样子,有些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倒是白栀身后的丫鬟感觉到白栀好像是突然颤抖了一下,赶紧叫人将窗户关上,并对着白栀亲切的询问:“小姐可是冷了,要不要先披上一件氅衣。”

    这边说着,就有丫鬟捧着一件厚实的氅衣站到了一边。

    而那个展示衣服的丫鬟也好像懂了什么,顺着白栀不明显的视线望去,就彻底的明白了白栀的担忧。

    忽地笑了起来,将那双花盆底鞋拿了下去。

    “小姐别怕,您要是不适应就不穿,咱穿平底鞋。

    小王爷当时也说了,要是小姐您不喜欢就穿,反正平底绣花鞋穿着也是好看的。”

    听见丫鬟的话,白栀才放心的笑了出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穿旗装一定要穿花盆底呢。”

    丫鬟们笑笑没有说话。

    以前确实是这样的。

    旗装就是配着花盆底,除非在家没有外人且身体不适的时候才不穿。

    但是现在,大清都亡了,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那件氅衣虽然没有立刻穿上,但是也没有被放下去。

    黑瞎子的交代。

    小小姐怕冷又爱美,氅衣和披风要随时备着,什么汤婆子和手炉也是一样的。不怕热到她,就怕冻到她。

    不知道是不是黑瞎子特意交代的,白栀的衣服是小姑娘的那种,很清丽,很娇俏,连那个头发也是梳的“一字头”,插了几朵淡粉的绢花,加上几只点翠簪,最后是一支流苏发簪。

    丫鬟围着白栀一直称赞,看着白栀手上的东西,挑挑拣拣,选了一只满绿的正阳绿翡翠手镯放到白栀的面前。

    “小姐戴这只手镯吧,配上这身藕色旗装,怎么看怎么都好看。”

    白栀看了一下手上的两个大宝贝。

    一个是黑瞎子的五帝钱手链,一个是张日山的二响环。

    丫鬟看着白栀手上的东西,有些拿不准这俩东西的价值。

    “小姐还戴吗?”

    白栀看看自己的这一身,又想了一下那只满绿手镯在不经意间露出的美丽,毫不犹豫的将二响环摘了下来,将手镯带了上去。

    “行了。”

    在镜子前好好的看了看,白栀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丫鬟却觉得不太满意。

    “小姐,还有耳环没戴呢。”

    白栀停下了转圈的脚步,看着摆了一盘子的耳环,指向了一对红玛瑙耳环。

    “就这个吧,这一身总不能连一个艳丽的颜色都没有,小小的红色正好能中和一下。”

    小心的将耳环戴上,丫鬟才将身后的绣花鞋拿出来。

    “这双怎么样,缠枝莲纹的。”

    白栀点头,就被丫鬟拉着坐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们将鞋穿上。

    "完了,真的比不过,家里还是太正直了一些。"

    穿好鞋子,白栀又被丫鬟扶着站起身,再一次看向镜子。

    丫鬟看着觉得没有花盆底确实没有那么对味,巧合地是,白栀也是这么想的。

    皱着眉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栀不满意的看了看脚上的鞋子。

    “换那双花盆底。”

    这次的丫鬟很明显的比上一次穿鞋要紧张,围在白栀身边的距离不止近了不少,人还多了两个。

    一左一右的被 扶着站起来,白栀试探的走了两步,心里的紧张也多了几分。

    "不行,太可怕了。"

    白栀真的很想哭,但是看看时间,不可能再有换装的机会了。

    旗装真的很难穿,旗头也不是那么好梳的。

    “走吧,没准多走走就习惯了。”

    丫鬟看着白栀有些僵硬的往外走,赶紧拦下。

    “小姐,氅衣穿上啊,要不然会着凉的。”

    那个氅衣是真的好看,白色的,真皮的,在阳光下更有光泽感,穿上去没有大氅披风的潇洒,但是却比披风暖和很多。

    什么叫做大家闺秀的待遇,看现在的白栀就知道了。

    前面两个开路的丫鬟,身边跟着一个贴身的丫鬟扶着她,后面再紧跟着一个丫鬟给她当摔倒时的垫背的,再跟着四个丫鬟给白栀她们三个围起来。

    浩浩荡荡的,白栀觉得风都被她们挡没了。

    夫人和黑瞎子正在聊天,就听见门口的下人在叫小姐,紧接着门帘被丫鬟掀开,白栀被人“颤颤巍巍”的扶着进来。

    眼前一亮说的就是现在的白栀。

    “瞎子。”

    看见黑瞎子,白栀那股子脆弱劲就上来了。

    看着白栀围着的毛茸茸的围巾,加上白栀“娇气”的声音,黑瞎子赶紧站起身走到白栀的身边,扶着白栀。

    “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

    白栀看着黑瞎子,指着自己脚上的鞋。

    “我害怕。”

    黑瞎子看着白栀脚上的花盆底,也没有办法。

    按照白栀的身手,她不可能适应不了这双鞋,如果白栀真的不适应,那就说明一个问题。

    白栀没有安全感,并且,她先入为主的认为她就是无法驾驭这双鞋,而她尝试驾驭这双鞋的结果在白栀的设想里也是最惨烈的结果。

    “没事的,我扶着你,咱们慢慢来,实在不行就不穿这个了。”

    白栀是有点中外歧视在身上的。

    高跟鞋磨脚,直接脱了扔掉,并且疾言厉色的说:“一会让这个品牌的鞋远离的我的视线,一双鞋做成美丽刑具也真是废物制品了。”

    但是,对于这双花盆底,白栀就展示了她极大的包容性。

    轻轻摇头,带着头上的流苏和那对耳环在空中慢慢摇曳。

    “它好看,我觉得可以学一学。”

    夫人看着白栀的样子,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是怎么把她流浪多年的儿子养的这么好的。

    轻笑声吸引了白栀的注意力,看向夫人的时候白栀脸和耳朵都红了,看的黑瞎子有些惊讶。

    在黑瞎子的记忆里,白栀害羞红脸的次数屈指可数。

    除了喝醉酒,就只有拜天地嫁解雨臣那一次,剩下的,黑瞎子还真的没有想出来。

    “夫人。”

    白栀一边叫着,一边将自己往黑瞎子的身后藏了藏。

    真的不一样。

    白玛是那种随和的,夫人不一样。

    她是被权力和金钱养出来的,也被它们束缚。她的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分寸,衬得别人好像一个“野人”,就连黑瞎子也没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