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白栀虽然脾气大了一些,但是同样的,她也十分的好哄。

    拿起一块点心,自己吃了一点,剩下的全进了小孩的嘴里。

    “来,先吃一点,你还在长身体呢,可不能饿到,等我先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咱俩再说别的。”

    小孩现在坐立难安,那么多年了,他的记忆里,就没有几个人抱过他。

    抱他就算了,但是白栀这种将自身弱点全都暴露出来的做法,他在张家更是闻所未闻。

    那个将他掳走的三人对他也是多加防范,唯一一个对他不设防的吴邪,结果更听那个长大的他的话。

    白栀不一样,白栀都快把脖子伸到他手底下了。

    小孩想的事情多,也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所以,白栀干什么他都没有什么反应。

    对面的人看着白栀挑挑拣拣,将一些好吃的点心送到小孩的嘴边,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毕竟,小孩对白栀是接受还是无措,他们还是能看出来的。

    见她家的小少爷不太高兴的样子,白栀连问他问题的想法都没有了。

    谁说张起灵不会说谎的,现在这个张起灵,可会推脱自己的责任了。

    “吴邪,说说吧,从你们什么时候有偷小孩的想法的,到你们将这个小孩偷偷到这里的全部过程。”

    见白栀问了吴邪没有问他,大张起灵更生气了。

    找了一个地方,直接一屁股坐下。那气鼓鼓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在等白栀哄他。

    吴邪勉强的笑了笑,慢慢的说了起来。

    “小花在国外,瞎子跟着佛爷处理军务,秀秀南风天天去主街玩,就剩我们三个,但是小哥有洁癖,不太喜欢找我和胖子,就天天去听戏,你也知道的,人民的生活是多么的枯燥无味,小哥长的好看,天天去梨园听二爷唱戏,然后传出了不太好的传闻。”

    吴邪说着说着,声音就沉了下去。

    他感受到了二月红的目光,救命啊,他害怕。

    白栀倒是觉得挺开心的,因为他家小少爷和二月红的八卦,弄的怀里的小孩都兴奋起来了。

    竖着耳朵,听着绑他的人的热闹。

    “然后,陈皮那个狗东西听见了,觉得伤了他亲亲师娘的心,更侮辱了他尊敬的师父,马不停蹄的就去找了小少爷的麻烦,最后小少爷一气之下,没了娱乐活动,你仨凑到了一起,决定去偷个小孩。”

    吴邪听着白栀好脾气的话,开心的点头。

    “对对对,主要是小哥觉得那个德国眼瞎留子要被小花带回来,然后你对着留子好,他的以前却没有这个待遇,他难受,所以才偷小孩的。”

    欢快的话语在白栀严厉的目光中又沉了下去,大张起灵却是越来越生气了。

    "本来他就没有错嘛。"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更难过了。

    很好,白栀看了一下,发现老张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生气了。

    “继续,过程。”

    白栀听着,只是没有多认真,而是专心致志的给小孩喂点心喂水。

    “来,我摸摸,你的小肚子吃到什么程度了。

    也不说话,我给什么你都吃,我都怕你撑到。”

    吴邪磕磕绊绊的将经过说完,白栀才放过脸都红了小孩。

    “张起灵,那个大的,来吧,说说你犯的错。”

    小的觉得很新奇,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德性,让他听一个人的话,那概率小的不能再小了,但是偏偏这个大的,听了。

    而且他也不觉得那个大的做错了,因为他也会那样做,甚至更过分。

    至于他不喜欢这个做法,他觉得不冲突,只是不喜欢而已。

    “没错啊,我就是想帮他而已。”

    白栀就知道是这个该死的结果。

    “唉~”

    看着白栀好像无奈大于生气的样子,张起灵那个灵活的脑袋瓜转了起来。

    “方式错了。”

    “答对了宝贝~。”

    白栀可太惊喜了,她就知道她家小少爷吃这一套。

    “我去接你的时候就没有强硬的将你掳走,到了家里,我也没有真的说要一直拘着你吧。

    虽说我不太赞同你出去,但是你那次下斗玩,我都让了,只是派人跟着你保护你而已,剩下的,我没有像你一样一直扣着人家吧。”

    “没有。”

    “我没有这样做,白玛也没有吧。

    你在山上孤单,白玛就带着你下山找我和瞎子,到了瞎子家,也是任由你乱跑,没有制止你。”

    “没有。”

    “你想做的事情,我们不想你做,没有直接拒绝吧,都是一个道理一个道理讲给你听,无法让双方满意的,都是折中一下,没有像你一样不听对方的意见吧。”

    “没有。”

    听着张起灵的声音越来越低,白栀也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来吧,给小朋友道歉。”

    大张起灵看着小张起灵,很痛快地道歉了。

    “对不起。”

    干巴巴的,但是态度很诚恳,小张起灵也点头应下了。

    白栀从张启山的桌子上,拿了几张纸,又递给了张起灵一支笔。

    “老规矩,写检讨。从什么样的情绪和心理活动迫使你做出这样的举动,到你这样的举动,会对小孩的心理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记得深入剖析一下,重点在于那些情绪的产生原因,以及心理状况是否健康。

    再把这件事情的正确做法写下来,并在做法的下方写下你做错的地方,最后重点写一下小孩和你观念冲突的原因。”

    看着大张起灵接过纸笔,吴邪和王胖子也知道这事告一段落了。

    二月红他们觉得很有意思。

    做家长的,不都是孩子做错事直接打一顿,然后看着他认错就行了嘛,怎么还真的认真聊了,最后只落下一顿自己检讨。

    “你俩平时都是怎么称呼的,总不能都叫张起灵吧。”

    王胖子说起这个,就精神了。

    “小哥我们都是叫他白少爷,就你起的那个,说是你的兄弟,小孩我们喜欢叫他小小哥,因为觉得可爱。”

    白栀认真端详了一番,认同的点头。

    “确实可爱。”

    忍不住亲了一口,抱着他贴了又贴。

    “行,以后就是叫小小哥了,或者小宝,反正他的小名确实是宝贝。”

    小小哥好奇的看着白栀,“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我都不知道。”

    白栀摸着小小哥的脑袋,想着好久之前的白玛。

    “因为我有专门找过你的妈妈啊,她告诉我的,从明天开始,你中午午休和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给你讲白玛的事情的,平时的话,我让人带着你锻炼一下生存能力。”

    “我不用。”

    小小哥只对白玛感兴趣,对生存对他来说,那就是小意思。

    可是白栀轻轻捏了捏小小哥的小脸,耐心的解释教他生存的原因。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没有我,所以留在这里的意义不大。”

    小小哥想着那个播放的画面,点了点头。

    “世界并不大方,如果这个世界给我们那么大的便利就说明它有求于我,所以,你们的世界要发生大改变了,学一学吧,你肩上的担子,可以放下了。”

    白栀对这些事情总是很敏锐,弄的解雨臣总是说“怎么对感情就一窍不通呢”。

    白栀很笃定,这个世界,就是要走一条新的道路,它在最重要的节点,剐下一层层血肉,在阳光的曝晒下,然后坚定的前行。

    “学一学生老病死吧,或许这个更适合你。”

    老九门的不明白,但是吴邪他们明白。看向白栀的眼神,也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

    那样的世界,灯球妈妈也曾和他们聊过,不是没有世界这么做过,但是成功的寥寥无几,以至于现在没有什么世界这么冒险了。

    决绝的扔掉那些鬼东西,一头扎进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它要转型,将所有的东西扔掉,转型,彻底的抛弃盗墓的那条路。”

    白栀看着张起灵严肃的样子,很认真的点头。

    “对,什么长生啊,什么不老啊,墓里的血尸和尸鳖也将不复存在。

    他们解放了,因为这个勇敢的世界。”

    小小哥听着这个话,看着又一次出现的炫酷的灯球,明白了白栀从一开始就抱着自己不松手的理由了。

    他,自由了。

    张起灵看了一眼小孩,又低下头继续写检讨。

    一个人一个活法,他有他的幸运,自己也有别人不曾体会到的幸运。

    小小哥到底是在长沙住下了,只是教导他的人,却不是白栀,更不是那个绑架他的自己,而是霍秀秀和尹南风。

    至于小少爷,那个可怜的孩子,他也被白栀打包送到了小小哥身边,当了同班同学。

    吴邪和王胖子这俩闲不住,也跟着当了老师,于是,白栀就这样被落下了。

    老九门的人白栀不喜,亲近的人又不在身边,白栀就那么孤单的在买来的宅子里,一个人过着丫鬟下人一堆的生活。

    “咳咳咳……翠珠,料子到了没,趁着今天有精神,我先给小小哥做一身衣服。”

    白栀躺在贵妃榻上,任由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热的雪白的肌肤上,出现淡淡的粉色。

    “小姐,您才好一点,要不就歇着吧,张少爷的衣服已经有好几身了,再这么绣下去,白少爷该闹脾气了。”

    翠珠将窗帘散开,挡住一些微风,也免的白栀晒得脸疼。

    她那么多年了,就没有见过她家主子这种家庭的,大的小的,男的女的,没有一个不会撒娇争宠的。

    只是白栀性子实在是温柔,一天天的,不是在做衣服,就是在看书写字,连要么就是弹琵琶和古琴,也不出去玩,生了病也不和别人说。

    白栀想着这些天一个个鸡飞狗跳的朋友,也不觉得生病是什么难过的事情了。

    一大一小的两个学生,聪明是聪明,就是不动,说死也不动,气的秀秀和南风天天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他们打,弄的吴邪和王胖子拦在中间左右为难。

    “没事,咱家白小少爷的衣服也有,他才不生气呢。”

    没了办法,翠珠看白栀今天实在是高兴,就拿了布料,和白栀坐在一起,做衣服,绣花,打络子。

    “小姐,你这一天天的也不出门,看看新奇的东西,我看那个病啊,就是你闷出来的。”

    白栀没有反驳,只是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窗外的繁花。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他们都有事,我又不熟悉这里,有什么可出去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