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禹川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小时候,不论是周末还是假期,他和高禹山都会来高家宅子过。

    高禹川径直往后花园走,刚一进去,扑面而来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

    他正要回头寻找高老太太和沈瑶初在哪,却听到一声轻呼。

    “呀!”

    声音柔软清脆,是沈瑶初的。

    高禹川一抬头,正好看到沈瑶初不小心撞到了周围的花树,她仰头去看,周围白色交杂着粉色的花瓣,就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一片片的飘落,有的落在地上,有的却落在沈瑶初的身上、头上。

    沈瑶初今天穿着很修身的白裙子,花瓣掉落到她身上的瞬间,像是给她素净淡雅的裙子增添了几分情趣。

    瞬间,沈瑶初周身像是被浸在滤镜里,合着和煦的阳光,一切都变得美好而静谧。

    高禹川脚步顿住,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有些微微的失神。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打断了高禹川。

    高禹山:“禹川,你来了?”

    高禹川下意识拧了拧眉,还没来得及偏开视线时,沈瑶初也因为听到这边的声音而抬起头来。

    两人的视线就隔着下午的阳光,在充满花香的空中交接。

    太阳从沈瑶初的侧脸映照过来,高禹川被那光刺得眯了眯眼。那双大而上扬的眼正看过来,她的瞳孔在阳光下是淡淡的琥珀色,带着微微的光。

    沈瑶初的眼神从诧异到尴尬,让高禹川也反应了过来。

    他假装淡定地收回视线:“嗯。”

    说完,高禹川抬腿阔步朝着沈瑶初走去。他在她面前站定,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面无表情地问道:“奶奶呢?”

    沈瑶初拍了拍身上掉落的花瓣,回答道:“奶奶在亭子里休息,我去给她拿点水喝。”

    沈瑶初低头左右看看自己身上的花瓣,高禹川却一直盯着她头顶上那片粉色的花瓣。那片花瓣长得有些畸形,看起来像是爱心的形状。

    高禹川拧着眉,手微微紧了紧,克制着自己想要抬手帮她把那片花瓣摘下来的冲动。

    高禹川沉声应了句,就转身往亭子走去:“嗯。”

    *****

    高禹川走到亭子边的时候,正见着高老太太靠坐在里面,微微眯着眼,看着周围的景色。

    亭子里晒不到太阳,阵阵风拂过,还算凉爽。

    高禹川走了过去,在高老太太身边坐下:“想他了?”

    高老太太收回视线,笑了笑:“一起过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想。”

    高禹川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拍了拍高老太太的后背。两下,就收回了手。

    高老太太回头看了高禹川一眼,抬手抓住了他的手。高禹川拧眉,不悦地甩开了。

    早知道高禹川是这种性格,高老太太也不恼,只是笑了笑。高禹川从小到大脾气都臭,是这一辈最倔的一个。可偏偏老爷子就是这种性格,她和老爷子都喜欢。

    他不善说好听的言辞,却能清楚地看清他们的情绪。就那拍她后背的两下,高老太太那点悲伤情绪,就已经全然消散了。

    明明是很简单的举动,却总是戳人心。高老太太心想,这不仅是血缘亲情,还是他们祖孙之间的一点心灵默契吧。

    高禹山也走了过来:“奶奶,热不热?”

    “还好。”高老太太笑了笑,让了点位置给高禹川:“坐这边。”

    “好。”高禹山温和笑笑,坐了下来。

    高老太太坐在高禹山和高禹川中间,一如他们小时候那样。

    可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当初的关系了。

    高禹川抗拒地起身:“我去看看沈瑶初怎么还没把水拿过来。”

    *****

    ————

    沈瑶初拿了水,又找家里佣人要了蒲扇,想往亭子那边走。

    可高宅实在有些大,沈瑶初走了几步,不知是方向弄错了,还是走岔了路口,一下子有些找不见高老太太坐着的那个亭子了。

    沈瑶初正想去找人问问,从一束花丛旁钻过时,却正好撞到了一个人。

    那结实的胸口,和熟悉的味道,让沈瑶初身子瞬间紧绷了些。

    沈瑶初一抬头,正好对上高禹川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眼。

    这个时间段的太阳不算太烈,但站在太阳下太久,也仍是让沈瑶初被晒得感受到皮肤上轻微的灼痛感。

    连带着脸颊都有些许发烫,沈瑶初赶紧从他怀里退开。

    沈瑶初脑子里下意识闪过了昨晚他平静睡着的样子,她抿了抿唇:“抱歉,撞到你了。”

    高禹川拧眉:“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沈瑶初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我正在找正确的路线。”

    高禹川“嗯”了一声,转了个身:“跟我走。”

    “哦。”沈瑶初拿着杯子和蒲扇,跟在高禹川身后走着。

    她抬头,看看他宽阔的后背和颀长的腿。大概是环境使然,沈瑶初竟然感受到了两人之间很久没有过的心平气和。

    两人虽然沉默着都不说话,但没了剑拔弩张,让沈瑶初平静了许多。

    *****

    回到亭子里,沈瑶初打开杯盖,递给高老太太:“外面热,得多喝点水。”

    高老太太自然接过来,一边喝,一边看着高禹川。

    沈瑶初抬起手中蒲扇,给高老太太扇风。高老太太朝着高禹川抬了抬下巴,问沈瑶初:“你是不是迷路了?”

    沈瑶初点点头:“是,本来去的时候记住路线了,但是花园里每条路都有点类似,所以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

    “禹川带你走过来的?”高老太太问。

    “嗯嗯。”

    “难怪。”高老太太笑了声:“他说去找你,结果现在才过来,我估摸着就是你迷路了。”

    闻言,沈瑶初还没什么反应,高禹川却先出声反驳。

    他声音带着不满:“拿个水杯要这么久。”

    高禹山:“后花园的路确实不好找,我和禹川小时候也经常玩不见,得爷爷奶奶满花园喊回家吃饭。”

    沈瑶初有些诧异:“你也需要喊?每次喊的不都是你?”

    说完,沈瑶初忽然愣住了,她慌张地抬眸,正好对上高禹川探究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