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禹川嘴上说着不肯留下来吃饭,可为了陪高老太太,一直在桌上待到了最后。

    大家都打算去茶室喝茶聊天,高远斌似乎是想缓和他与高禹川之间的氛围,有些别扭地开了口。

    “茶室我准备了好茶,尝尝?”

    高禹川看也没看他一眼,回头搂着沈瑶初的纤腰,对高老太太说道:“奶奶,我们就先走了。”

    “这就走了啊?”高老太太走过来:“不再待一会儿?”

    “不了。奶奶,下次再带瑶初过来看您。”高禹川语气生硬。

    “我们已经吃好了,该走了。”沈瑶初笑了笑,微微颔首:“奶奶,爸,何姨,我们就先走了。”

    一旁的高远斌热脸贴了冷屁股,更是气得不行,脸色铁青地指着高禹川:“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就是想气死我是吧?!”

    高禹川全然不顾高远斌的不满,搂着沈瑶初的手臂更紧,带着她往高家老宅外面走。

    “等等,瑶初,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身后传来高老太太的声音。

    沈瑶初停下脚步,询问地看向高禹川:“奶奶说要送礼物给我。”

    高禹川也随着她停了下来:“想要?”

    “嗯。”沈瑶初点点头:“毕竟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好,那就要。”高禹川抬了抬下巴:“去吧。”

    “好。”

    ……

    沈瑶初去高老太太房间去了很久,看着厅里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他一个人。

    高禹川低头用手机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一抬头,正好看到高禹山走进茶室里。

    看来是去找高远斌的。

    高禹川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站在茶室门口,高禹川正好能够看到里面的高禹山河高远斌。

    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都面带浅浅的笑意,聊得热火朝天。

    高禹川独自站在一旁,看着爸爸和哥哥坐在一起对话,他们的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面,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向来都是在这个场景中,被遗弃、被排挤的那一个。

    在这个家庭中,高禹川似乎一直像是一个异类生活着。

    高禹川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他敛了敛眸,试图掩饰这种情绪,但它们却缓缓地沉淀在他的心底。

    高禹川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些被忽视、被冷落的瞬间,像一幅幅褪色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高禹山总是说全世界都更偏爱他,可在高禹川眼里,却全然不是这样的。

    大人总是偏爱听话的那一个。

    而他高禹川,跟“听话”两个字根本不沾边。

    高禹川脑海里总是会浮现一句话,那是所有的高家人都会对他说的一句话。

    “禹川,你看看你哥哥多乖!”

    他们问他,他们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他不能和哥哥一样听话。

    只有妈妈告诉他,他就是他,不需要被任何教条所束缚。

    高禹川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在相信他,真爱他,可那爱如此短暂。

    高禹川双手微微攥紧,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别扭极了的小孩子。

    一边抗拒着他们的靠近,理智地知道孰对孰错。

    可另一边,他又渴望着被爱,渴望着被父亲和哥哥疼爱。

    他在用一生证明不乖也能成为高家的掌权人,那种不被爱的感觉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

    ————

    不知什么时候,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不大,却连绵不断着。

    沈瑶初拿着高老太太给的礼物,走了出来,却正见着高禹川独自站在雨中。

    他的背影透出一种深深的孤寂,仿佛与世隔绝。

    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打湿了他的衣服,但他似乎毫无察觉,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沈瑶初的心瞬间被触动了,她走上前去,轻轻地打开手中的伞,为高禹川遮住了头顶的雨水。

    高禹川微微一愣,抬头看了眼伞,又回头看向沈瑶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怎么站在这里淋雨?”沈瑶初轻声问道。

    高禹川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雨水沿着他的发丝滴落,打在沈瑶初的手上,带来一丝凉意。

    沈瑶初抿了抿唇,默默地站在他身旁,为他撑着伞。

    高禹川沉默了半晌,凝眸看着沈瑶初,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

    高禹川话音刚落,沈瑶初已经透过他的角度,看到了茶室里的高远斌和高禹山。

    回想起刚刚高禹川和高远斌的针锋相对,高远斌和高禹山的相处模式,似乎才是父子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

    难道刚刚高禹川背影透出的落寞,是因为这个?

    沈瑶初有些诧异,她没想到一直以来主动发起挑衅的高禹川,却是这样一个期待正常父子关系的人。

    “没什么就别淋雨了。”沈瑶初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你病了,谁照顾我?”

    沈瑶初的手稍稍递向前,不让一滴雨再淋到高禹川身上。可顾了高禹川,她自己却又顾不上了。

    几滴雨水落到后颈,凉得沈瑶初打了个寒颤。

    高禹川立即一只手虚扶着沈瑶初的后腰,另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伞,挡在两人的头顶上。

    “放心,我身体没那么弱。”

    “要回家吗?”沈瑶初举了举手中的袋子:“奶奶给我的礼物,我已经拿到了。”

    “回家。”

    大大的伞,无法完全遮住这样大的雨势,两人只能通过更加靠近来防止淋雨。

    高禹川和沈瑶初身体紧贴着,沈瑶初整个人都被高禹川揽在怀里,周身全是高禹川身上独有的气息。

    “高禹川。”沈瑶初突然出声叫他。

    “嗯?”

    “我是不是从来没说过‘爱’这个字?”沈瑶初在他怀里,轻声喃喃道。

    高禹川一愣,脚步停下,低头看着沈瑶初,眸中带着诧异。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雨声、人声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他们,还有那把为他们遮挡风雨的伞。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他们的身影在雨中清晰可见。

    高禹川深邃的眸中,倒映出沈瑶初微笑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