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老者放下的唐倩,忍不住甩了甩自己的手,显然是不舒服极了。

    林宛纾看她的手似乎比刚才还肿了一些,皱了皱眉头,就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膏递了过去。

    “你拿这个去擦手,有消肿作用。”

    听到能消肿,唐倩眼睛一亮,一点也不带客气的一把将药膏给抢了过去!

    “有这东西你不早拿出来!”

    得到了药膏,她嘴巴又不饶人的说了一句。

    林宛纾差点没气乐了。

    “我该你的?再叽叽歪歪就把药还给我!”

    听到这话,唐倩条件反射的后退了几步。

    “我就说说而已,你别生气,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

    林宛纾:……

    她还能说什么?

    怕给又把自己给气着,林宛纾决定不再搭理她。

    拿起背篓里的砍刀,她挑了根粗细合适的竹子,挥刀砍了起来。

    “你砍这干嘛?”

    唐倩一边擦药一边问道,因为不要钱白得的,她也没客气,就涂得厚厚的。

    别说,刚擦完,原本又肿又烫的手,现在凉凉的,舒服多了。

    林宛纾没说话,把砍下来的竹子比了个合适的长度,“咔咔咔”的砍断。

    接着,又把竹子破开,再里外打磨。

    “你不是要砍回去当柴烧的?”

    唐倩依旧在一旁喋喋不休的问道,仿佛一点也不知道刚才把人给惹毛了一般。

    林宛纾: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在心里默念完,她拿起削好的竹子重新回到老者旁边。

    “我刚好带了伤药,现在我帮你上个药,再用竹板固定一下。”

    一直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孙海道心情很复杂。

    自打出事以后,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瘟疫,就连最亲近的家人都跟他离他远远的。

    生怕靠近一点就要遭殃。

    可她一个素不相识的,却不顾自己会不会被连累,不仅给他吃的,还要给他上药,包扎?

    “丫头,不用包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天活头了。”

    孙海道长长的叹了一声。

    他一个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的人,何苦去祸害一个还有漫漫长路要走的年轻人?

    “老人家,别这么说,蝼蚁尚且偷生,作为人,怎么能不爱惜生命?死很容易,难的是活着,堂堂正正的活着,不坚持下去,你怎么知道哪天黎明不会突然到来呢?”

    明明曙光就在前方,可却不少人倒在了黑暗中。

    “黎…明?”

    孙海道苍老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迷茫。

    他还能看到黎明吗?

    林宛纾没再说什么,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够了。

    果然,经过刚才一番话,孙海道没再阻止她给自己上药。

    新的药还没研制好,林宛纾用的依旧是之前给秦衍外敷的那一种。

    药粉她还是用个黑布袋装着的,打开以后里头还有一层油纸袋。

    林宛纾将油纸袋拿出,再小心翼翼的打开。

    刚打开袋子,一股奇特的味道就飘散开来。

    原本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孙海道,忽地坐直了身子!

    “这药…”

    看着她油纸袋里那颜色奇特的药粉,孙海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林宛纾觉得他这反应有些不同寻常,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这药方是我外公留下的,我自己找草药配出来的。”

    听到这话,孙海道一双眼睛陡然睁大,目光死死地看着面前年轻的小丫头。

    “你…你是说…这药方是你外公的?”

    孙海道呼吸急促,胸膛也剧烈的起伏,声音更是抖得不成句子。

    林宛纾见不对,怕他一口气背过去了,赶忙给他拍起了背。

    “你别激动,小心身体!”

    可她的话刚说完,就被孙海道给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外公…是不是叫陶启铭?”

    看他这样,林宛纾哪里还不知道?这人指定是外公的旧识,而且还是关系不一般的旧识。

    否则他怎么可以仅凭一贴药就知道她外公的名字?

    “嗯!我外公他的确叫陶启铭。”

    话刚说完,就看到孙海道泪流了满面。

    “师兄啊…师兄,你让我找得好苦啊!”

    孙海道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林宛纾,像是生怕她跑了,另一只手则不停的抹眼泪。

    听到他竟然是外公的师弟,林宛纾也很是震惊。

    “你说…你是我外公的师弟?”

    “如假包换!这药方是你外公独创的,我一闻便知。”

    孙海道心中满是感慨。

    当初整个国家都陷入一片动荡之中,他们这些在道观里的人也没能幸免。

    最后在掌门的号召下,他们决定下山抵抗侵略者。

    可下山没几年,他们就在战乱中走散了。

    这些年他没放弃过打听师兄的下落,可始终没有消息。

    所有人都说他指定是凶多吉少了。

    毕竟那场浩劫整个国家死了3500万人。

    个人在这样庞大数字下,就渺小得宛如一粒尘埃,多少人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片土地上,根本无人知晓。

    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生死不知的人,又谈何容易?

    听他絮絮叨叨的说起他和外公的过往,林宛纾已经风中凌乱了。

    她外祖家不是世代行医的吗,怎么又跟道士扯上了关系?

    还有…

    “道士可以结婚的?”

    没忍住,她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孙海道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像是对她的没常识有些不满。

    “我们是正一派的,当然能结婚,不仅能结婚生子,还能吃肉,又不是全真教那群老封建!”

    林宛纾:……

    好吧,看来她还是见识少了。

    听他科普完,林宛纾又好奇的询问起自己外公的过往来。

    “师兄没跟你说?他是后来才进我们道观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你好奇的话回去问问他不就得了?”

    林宛纾:……

    看他一脸期待要跟自己外公见面的样子,林宛纾忽地就有些不忍心告诉他外公已经走了的事了。

    只是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

    在聊了一通过往后,孙海道才像是想起什么,就朝林宛纾问道:“对了,你外公他现在在哪?快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