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台下众人就见玉清境八层的龙首峰大弟子好似孱弱凡人,被一掌拍到苍松道人面前。

    他们脸上尽是惊骇之色,着实没想到台上略显懒散的少年道人这般轻而易举的获胜,且所施的法术更是为所未闻,见所未见,奇异至极。

    “掌门师兄,好眼光,小小年纪怕是已有玉清境七八层的修为,难怪当初你将此子收入门下,看他所施的法术,想来应该是自创。”苍松道人看向身旁的道玄真人。

    “不过是稍有点悟性,所悟的幻法又占了先机罢了,如此旁门左道终归不是什么正途,还得像苍松师弟门下这般稳扎稳打才是。”道玄真人微笑回道。

    “无趣的比斗结束了,正先兴致已尽。”席正先就在台上对苍松道人拱手行了一礼,道:

    “苍松师叔,你执掌我门中刑罚二百余年,向来公正严明,弟子有一问。”

    “青云门人若遇魔教妖人,该不该除魔卫道?”

    他的忽然询问,立即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此刻乾字台已然分出高下,赫然是容颜空灵清绝,白衣翩跹的陆雪琪凭借天琊神剑几招就将对手拿下。

    “魔教妖人凶险恶毒,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苍松道人虽不知台上的少年道士想做什么,但见他礼数周全,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便大大方方的回道。

    “倘若遇到修炼邪法妖术的人,又该不该为天下除了这祸患?”

    苍松道人眼神微凝,沉吟半响后,缓声道:

    “魔教妖术阴邪恶毒,凡是习练邪法之辈,迟早有一日会被凶煞血厉之气迷了心智,当除之。”

    “善!”席正先抬手一招,张小凡怀中飞出一物。

    一尺来长,好似烧火棍的黑棒落入他手上,只见棒身隐有如血丝一般的脉络,头上还镶嵌一颗圆珠。

    席正先悠然道:

    “古书《异宝十篇》中曾有记载,天有奇铁,落于九幽,幽冥鬼火焚阴灵厉魄以炼之,千年方红,千年成形,千年聚鬼厉之气,千年成摄魂之能。”

    “又有魔教四宝之一,名曰噬血珠,嗜食生灵精血,若有生灵活物接近于它,一时三刻便会被吸蚀的精血而亡,只剩一具皮囊。”

    “千余年前,此珠曾被魔教长老黑心老人所得,因其吸精蚀血的异能而将之炼成法宝,一时间所向披靡,不知杀死了多少正道人士,名声大震。”

    “着实没想到两件至邪大凶之物,竟熔炼成一件法宝,当真是气运非凡。”

    “张小凡自小在青云山下长大,身家清白,便知他不可能是什么魔教妖人派来的卧底,由此可见,他真是这个时代气运之子,这才能成就如此异宝,也难怪抽个签都能轮空。”

    他语气微顿,浅淡一笑:

    “苍松师叔,你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噬血珠就在弟子手里,是否想要?”

    顿时,场上气氛沉寂,实在是始料不及的事太多,没能反应过来。

    魔教两大异宝竟在门中弟子身上,还是在平平无奇的大竹峰小弟子手上。

    瞧这无比普通的张小凡,居然会是什么气运之子?!

    可一想到两件至邪大凶之物,不但没伤到他,反而合二为一化作一件异宝,又不得不承认他这不是运气,的确是气运。

    最后,则疑惑台上的少年道士为何对一贯嫉恶如仇的苍松道人说出,噬血珠是他一直心心念念不可得之物。

    此时,讶异和困惑实在太多,让人实在是不知说什么,便都沉默无语。

    “小师弟,不得无礼。”常箭脸色浮现担忧之色,当即喊道。

    席正先置若罔闻,自顾自道:

    “苍松师叔为何不言语,莫不是心虚了,弟子貌似说过自小为自力更生,便常在深山采药,是以自悟出隐匿气息的法门。”

    “当年我更是亲眼目睹了伱与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普智斗法,不得不称赞,你所养的毒血幡邪物足够凶恶,《神剑御雷真诀》也使的极好。”

    “说的再准确一些,或许是我的悟性实在太好的缘故,不仅自悟隐匿气息的法门,又能够靠足音辨人,甚至观他人气机便能知悉来人。”

    “当年在我入玉清殿之时,就认出了你是与普智斗法的黑衣人,可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而你贪图普智身上的魔教邪物噬血珠,这才暗中设计他,使其中了七彩蜈蚣的剧毒,由于他身上又有噬血珠,便致使执念入魔,于草庙村大开杀戒。”

    他说这里的时候,众人无不为之色变,不禁望向满脸深沉,闭口不言的苍松道人。

    其中,以张小凡和林惊羽神情最是莫名,脸上浮现无比复杂之色。

    “席正先,你说的这番话,可有证据?”田不易率先问道。

    “证据?”

    席正先袖袍一挥,一股无匹劲气竟生生制住苍松身躯,其袖袍忽然飞跃出一道深红异芒。

    霎时,偌大广场,阴风大作,鬼气大盛。

    “毒血幡!”

    面相最是苍老的风回峰首座曾叔常脱口而出。

    随红芒大盛,半空之中腥臭之气大作,似有无数怨灵夜哭,一面两丈红幡落在席正先手上。

    “炼制毒血幡的过程,须用无辜百姓之性命,若是想到达如今这般威力,少说也要用三百人以上精血祭幡。”

    “我想这应该可以当作是证据吧。”

    席正先轻摇长幡,一条狰狞毒虫浮现而出,它个大如掌,尾部分了七叉,看去仿佛有七条尾巴似的,且尾巴各呈一色,各不相同,色彩绚丽,正是七尾蜈蚣。

    “我道门向来讲承负,虽说罪魁祸首是普智,但依旧可以算是因苍松师叔你而起。”

    “今日,从公理上论,我乃除魔卫道,从私情上讲,我为报仇雪恨。”

    “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曾说,便是觉得报仇若是假借他人之手,有甚意思。”

    席正先的清淡之音广传四方:

    “苍松,还不认罪伏诛!”

    “哈哈哈,不料到头来,却被一个入门五年的青云弟子揭穿,当真是讽刺至极。”苍松仰天大笑。

    性情冷峻,不苟言笑的小竹峰首座水月大师双眉一竖,道:

    “苍松,你真是疯了,竟暗中残害生灵百姓,修习邪术。”

    “疯了?我早在一百多年以前就已经疯了,当我看到万师兄”

    苍松话还没说完,身形一僵,却见一道凛冽凶戾的剑光将其头颅洞穿。

    “我喜欢去说一些废话,是觉得有趣,你这不思正道,暗修邪术的魔徒,有何资格让我去听你说的废话。”

    骤然间,苍松身躯溃散,形神俱灭。

    广场上的青云门人见状,再瞧着台上少年道士一手握噬魂棒,一手持毒血幡,其幡中邪物不断在头顶沉浮,俨然是一副邪异非凡,魔威盖世的大魔头作派。

    一时之间,竟不知二人究竟谁是正,谁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