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就为汝听察三界。”如来一双佛眸垂落,荡漾出恢宏的佛韵。

    席正先抬眸,凝望上方,心中浮现一抹了然:

    “天眼通,一切悉见,照了分别善解善见,亦见众生诸趣、生死相续,其业果诸根悉知无遗。”

    “不错,泾河龙王的确是被冤杀。”如来幽幽地一叹。

    殿内诸佛菩萨罗汉不禁面面相觑,观音菩萨忍不住的道:

    “天庭竟有如此失德之事,真是意想不到。”

    “看来广力菩萨姑父的死的确冤枉,既然如此,弟子请佛祖代广力出头,面见玉帝陈明冤情,还世间一个公道。”孙悟空出声恳求。

    “这”如来面露为难之色。

    迦叶和阿难见状,起身站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说道。

    “天界的事,我佛界如何能管,真是异想天开。”

    “不错,斗战胜佛,我佛界自古以清静为上,你方才所言有违佛门根本。”

    席正先淡声道:

    “清静乃是自心而发的清净心,需熄灭贪、嗔、痴,增长戒、定、慧,所谓无戒不生定,无定不能自发智慧,没有智慧便无清净心。”

    “若能以慈悲对待一切众生,如父如母,平等不二,发愿救度众生出离轮回苦海乃至成佛,此为最上菩提心,亦是无上清净心。”

    “悟空所言,何以违背我佛界根本?”

    此话一出,殿内气氛莫名,孙悟空、猪八戒几人用无比惊异的眼神看向席正先,像是今日才真正看清自家师父的真面目。

    而其他佛陀菩萨罗汉脸色很是古怪,暗自嘀咕了一声:

    “当初的金蝉子回来了。”

    “你莫不是成佛归位,觉醒前尘?伱如今是唐玄奘,还是金蝉子?”迦叶皱眉发问。

    “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席正先轻语:

    “贫僧既是唐玄奘又非唐玄奘,既是金蝉子又非金蝉子,若非要有名,即为旃檀功德佛。”

    “哼,你还是跟从前一般,狡言善辩。”阿难面露嘲讽:“十世轮回之苦,还没让你吸取教训吗?”

    席正先浅淡一笑:

    “贫僧若是金蝉子,你等该唤贫僧什么?”

    顿时,迦叶和阿难眼中只觉得自己眼中浮现一只六翅金蝉,它浑身散发着穷凶极恶,嗜杀成性的恐怖气机,更有一股六道之中,无物不吞的至恶凶性。

    “扑通”一声,两人惊惧的跪倒在地,嘴唇颤抖,不自觉的喊道:

    “师兄。”

    席正先摇头失笑:

    “前尘已成过往,不想二位尊者竟如此念旧,快快起身,今生贫僧乃是唐玄奘,岂敢为二位尊者之师兄。”

    如来低叹道:

    “玄奘,既已得前生灵慧,又是迦叶、阿难先口出恶业,如今已作教训,可谓因果循环,莫要再继续。”

    “弟子领命。”席正先双手合十。

    迦叶和阿难瞬间眼中复归清明,掩去眸中深处的愤恨,颇为狼狈的起身入席坐好。

    “佛祖,俺师父方才所言,用无上清净心的慈悲去对待一切众生,如父如母,平等不二。”孙悟空跪拜而下,道:

    “还请佛祖分清忠奸,给广力菩萨洗雪沉冤。”

    “恳请佛祖为我做主。”敖烈也跪下双手合十。

    “唉,尔等且起身来,此事需从长计议。”如来抬手示意。

    阿难见两人始终不起,马上想着要在其徒上,找回自己方才丢失的颜面,便不咸不淡的开口:

    “你们这是作甚,是想要挟佛祖公报私仇吗?”

    “什么叫公报私仇?”

    孙悟空本就对曾刁难自己师徒几人的迦叶、阿难有恶感,一听他的话,愤然起身。

    “如果泾河龙王不是敖烈的姑父,此事你会管吗?”阿难冷冷一笑。

    “在座众圣知俺老孙者不少,只要有人能说出一件,老孙的废公之举,龙王之事绝不再管。”

    殿中默然之时,观音点头道:

    “悟空虽然性格暴烈,然而正大光明从不藏私。”

    “如何?你还有何话讲?”孙悟空看向阿难。

    一旁的迦叶不轻不重的说道:

    “我佛门以出世为怀,怎能动辄去管天庭之事?”

    “再者,就凭你荧虫之光,能照得清世间所有不平之事吗?”

    孙悟空鄙薄的反问: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凡人尚且能够做到,难道我们这些佛圣菩萨连凡人都不如?”

    “俺老孙再问你们一个问题,若是佛门众圣只想着自己清静,独善其身任由恶势横行,那会是什么结果?”

    不待两人开口,便回答道:

    “届时,恐怕我等不再是佛,而是助纣为虐的恶汉。”

    “你强词夺理,果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迦叶讥讽道。

    阿难接话道:

    “哪怕是成佛,身上亦是妖气十足,实为佛门所不容。”

    “哼,倘若佛门都是你们这种奸狡无能之辈,俺老孙才不稀罕待在佛门之中。”

    孙悟空说完,如来面容露出怒意:

    “孙悟空,我对你厚爱有加,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今日乃庆功之会,此事容当后议。”

    “身为佛首,遇事却袖手旁观,简直失职失德难免世人耻笑,令众圣齿寒。”孙悟空直接怒斥。

    “孙悟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侮辱我佛,我岂能与你干休。”阿难眼中浮现一抹得逞之色。

    “像你这种只会溜须拍马,假公济私之徒,只能是佛门败类,吃你孙爷爷一棒。”

    孙悟空掏出耳中的金箍棒,悍然打向阿难。

    “放肆。”如来抬手,立马将孙悟空打翻在地,收走了金箍棒,道:

    “念你劳苦功高,我再三让你,你却不识进退,竟在大雄宝殿动起手来。”

    “你这猢狲虽已入佛门,但刁钻蛮横不循道理,实在是罪无可赦。”

    “且慢,孙悟空虽性格蛮横,但刚烈正直,乃我佛门不可或缺之人,老衲请佛祖法外开恩。”

    此世辈分最高的燃灯古佛缓步走出,作为老师的他,却对如来施跪拜大礼。

    “燃灯佛祖请起,小僧不敢受大僧跪拜。”

    殿中的席正先闻言,眼中浮现一抹戏谑,嘴上这样说,屁股可谓是一动不动,当真是有趣的紧。

    旋即,不仅是观音菩萨走出席位,其余佛门众圣亦是跪地求情。

    席正先神情平淡:

    “诸位,莫言难为佛祖,悟空犯下大错,乃是贫僧这个师父管教不严,再有,贫僧也不曾告诉他,佛界之人如何能插手天界事务。”

    “毕竟,一个不慎,只怕就要被玉帝认为,佛门人心浮动,对三界有什么想法。”

    如来一听,再瞧着众圣求情的架势,便就坡下驴的道:

    “玄奘所言甚是,都起来了吧,至于这猢狲,收缴金箍棒,自回花果山闭门思过,以观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