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不顾疼痛,从旁边桌子上拿过食盒,神秘兮兮的对程秀元说:“小姐,您猜猜里面有什么?”

    程秀元哪里猜得到,冬雪揭开食盒,一个六寸左右的小蛋糕安静的躺在里面。

    它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因为跌跌撞撞而给撞坏了。

    蛋糕外层抹了雪白的奶油,顶上是白粉渐变的奶油裱花,周围点缀着一些果干,这个蛋糕在现代那些网红蛋糕面前毫无亮点,但放在古代,却是极为稀奇的。

    冬雪解释:“面包摊那小姑娘说这叫蛋糕,是专门做给大小姐您的,感谢您常照顾他们家的生意。”

    “小姑娘说等他们店铺开张了,想请您去捧个场呢。”

    冬雪小心翼翼的将蛋糕拿了出来,它被装在一个盘子里,精致得不像一份能入嘴的食物,反而像是供人欣赏把玩的摆件一般。

    秋月到院里小厨房那取了勺子来,程秀元夜从未见过这样精致的吃食,也来了一些兴趣。

    勺子一碰到蛋糕,程秀元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个字——软。

    太软了,这蛋糕不知是怎么做的,和平常的那些糕啊饼啊的都不一样,软得像棉花一样。

    一块蛋糕送入口中,程秀元立刻睁大了眼睛。

    这蛋糕真是好吃,外面的奶油入口即化,里面夹裹着柔软蓬松的蛋糕胚,甜度拿捏的恰到好处,一点也不腻口。

    不知不觉,半个蛋糕就没了,等回过神,程秀元看着那缺了一大块的蛋糕,难得愣了一下。

    程家虽然只龟缩在临裕镇,祖上却曾发达过,积攒下一些底蕴,将宅子买在镇上不过是为了清净。

    程秀元身为程家大小姐,一切吃穿用度都是精挑细选的,她见过太多好东西了,吃什么都是浅尝辄止。

    这是第一次,因为某样食物太过于美味,而一口气吃下了很多。

    冬雪见她吃了那么多,乐呵呵的笑了:“小姐,好吃吧?”

    程秀元放下勺子,用手绢擦了擦嘴:“确实不同于一般的糕点,等店铺开张,我们也去看看吧。”

    说着,她把蛋糕推过去:“知道你馋了,和秋月分了吧。”

    冬雪乐开了花:“好!”

    且说冬雪拿回去的蛋糕是怎么做出来的?那可是废了楚颐九牛二虎之力,可麻烦了。

    做蛋糕要低筋的面粉,和一般做包子的面粉不同,她实验了好久,才用小麦粉和玉米粉配出合适的面粉来。

    蛋糕上的奶油也来之不易,上坪村是典型的山陵地形,这里养的都是黄牛,只用来犁地和拉货,村子周围没有草甸,也就养不了奶牛。

    没有奶牛产出的牛奶就无法做出奶油,还是王翠梅见楚颐一连几天都在苦恼这件事,就问她用羊奶可以不可以。

    楚颐这才茅塞顿开,改为用羊奶来做奶油。

    做奶油先要经过打发和发酵,滤出羊奶里的脂肪,形成奶渣,然后控去水分,做出黄油来。

    黄油再和羊奶混合搅打,这才能做出轻盈的奶油。

    光是完成这两步工作,楚颐都花费了一整天,这还是在征用了赵砚安做“人形打蛋器”的情况下才完成了。

    如果要是换成楚颐那小胳膊小腿,估计猴年马月才能做出蛋糕来。

    相比步骤复杂的奶油,烤蛋糕胚就比较简单了,只是费手而已,做完蛋糕之后,赵砚安提笔写字时手都是抖的。

    烤好的蛋糕胚抹上奶油,再裱个花,最终才做成了这个只有六寸,小得可怜的蛋糕。

    王翠梅是看着楚颐一步一步把蛋糕做好的,当时她就担忧起来:“要这样打半天,还要加上鸡蛋羊奶才做得出来,瑾娘,这蛋糕真值得吗?”

    楚颐将蛋糕小心放好,笑着对王翠梅说:“娘,这蛋糕虽然费时费力,却是我们把生意做大的一块敲门砖哪。”

    敲的哪里的门,自然是程府上程大小姐的门啦。

    这都是赵砚安分析过的。

    上一次他们家的面包之所以能风靡整个小镇,都是因为有程大小姐的带领,富家小姐之间才流行起用面包做茶点的吃法。

    这个流行直接把他们家的客流量拉高了一个度,程大小姐就是他们家的贵人,若是这次店铺开张能请到她去捧场,必然能在小姐圈子里再掀起一股蛋糕风。

    故而,做这小小的六寸蛋糕虽然费时费力又费材料,但楚颐觉得这都是值得的,日后生意好了,必然能百倍千倍的赚回来。

    招揽像程秀元这样的老顾客,是楚颐为店铺开张所做的第一手准备。

    而第二手准备,则是大肆宣传。

    “好丽来”开业当天,他们特意花银子请了一支舞狮队,让他们一路从平乐街那边舞到自家店铺面前。

    古代人没什么娱乐,就很是爱看热闹,听见外边敲锣打鼓的,谁会忍得住不把头伸出来看两眼?

    楚颐早就交代好了,要是有人问舞狮队的人在干什么,就说是“好丽来点心铺”开张了。

    这一招可是经过现代销售检验的,就连看惯各种热闹的现代人,遇到哪里的店铺开业宣传,绝对都会凑上去看两眼的。

    楚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通过舞狮的宣传,将人流引到她这里来。

    平乐街旁边这条街横平竖直,很是规整,因此叫了个“四方街”的名儿,这条街上也有做买卖的店铺,因为位置偏了一点,客流量自然比不上平乐街的铺子。

    原先楚颐他们收拾铺子,两边做生意的都在明里暗里的打听,新来的这家人是做什么生意的,生怕万一做重了,和自家抢客人。

    听说是开点心铺的,其他人都放下心来,祥和斋的伙计脸色却当场就黑了下来。

    他们祥和斋做的就是糕点生意,这好丽来不就是来和他们抢客人的吗?

    祥和斋的伙计站在人后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窄小的铺子,然后就一溜烟跑回店里给掌柜的回话去了。

    这事暂且不提,且说点心铺开业那一天,锣鼓喧天,好不热闹,点心铺外面站着一个年长些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半大的孩子。

    点心铺门头的牌匾还盖着一块红布,围观的人们纷纷猜测,那年长的女子应当就是铺子里的掌柜,这牌匾上的红布应当由她揭下。

    鞭炮一放,站到红布下面的却是女子身后一身红色袄子的女孩。

    因为这女孩身量较矮,脚下还垫了个凳子,另一个俊俏的小郎君仔细帮她扶着。

    这揭红布的自然就是楚颐了,开张揭牌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原本影该让王翠梅来的,王翠梅却非要让楚颐来。

    她觉得家里能有今日的成果,能买下这样一间铺子,瑾娘功劳是最大的,就该去揭红布。

    楚颐笑着说:“娘,哪有小孩子去揭红布的?”

    王翠梅伸出指头点了点她的脑瓜:“那咱们这还很少有女人做买卖呢,你娘我不是就做了?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去揭红布。”

    楚颐嘴上答应得不情不愿,心里却甜滋滋的,她娘一点都不偏心呢,心里总想着她。

    而且楚颐发现,王翠梅自从做了生意以后,见识是越来越广阔了,思想也越来越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