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忘了吧。”

    轻飘飘两句话可戳中了奶团子的痛处,她一张小胖脸变得惊恐,嘴硬道,“米有!小梨子。小梨子,窝,我我......”

    梨半天梨不出半个屁来。

    傅应绝恶劣得很,张嘴就要笑话她,“你......”

    可有人的眼泪说来就来。

    “呜哇哇!啊啊啊呜呜——”

    傅应绝,“?”

    他有些傻眼,“你哭什么。”

    奶团子可伤心,一张胖脸埋在他膝上,“窝的脑子,我的脑子被偷了,呜呜呜。”

    傅应绝哑口无言,小孩就是好哇,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没偷,好着呢。”小胖脑袋谁偷谁傻。

    “那为什么窝想不起来...呜哇嗷——”

    “......”你自己笨,你问我?

    但是这话他不敢说,一说准是难哄住了,“你是,第一天上学,记不住正常的。”

    傅锦梨,“呜呜,那爹爹第一天,嗝,第一天也记不住吗?”

    “......”

    说来惭愧,他傅应绝自启蒙伊始,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天资卓绝,一点就通,记不住完全不存在的。

    他面无表情,”嗯,记不住。”

    最后奶团子好不容易抽抽嗒嗒停下来,

    傅应绝看着她像是能掐出水的小脸,还有那红得像个小兔子一样的眼睛。·

    他早该知道的,这就是个祖宗,招她干嘛。

    小孩就是有迷之自信,

    比如赵驰纵,比如......傅锦梨。

    她躺在榻上翘着小脚丫,肃着小脸告诉自己明天绝对守好自己的小脑子!

    小胖腿晃着晃着,她突然感觉额角有些热。

    小胖手‘啪’一下就拍了上去,

    “是不是又在偷我的脑子!”

    这么一想可不得了!

    她双手捂着脑袋缩成一小团,警觉地看着周围,小人全身戒备,

    却没发现自己额角隐晦地冒着白光......

    ******

    隔天她一到学堂,就收到了祭酒托人带过来的课本,

    “你该写上自己的姓名,不然会被别人错拿的。”唐衍小声提醒她。

    可是奶团子根本不会写字啊!

    昨日夫子似乎是教了几个大字的,可她没记住,那字似乎也不是梨。

    “窝不会写。”

    她有些不好意思,小脸一红。

    唐衍一笑,“没事,我给你写。”

    他年纪不大,字却是端正,笔力也有。

    不出片刻,她那几本书上都写上了秀气的’小梨子‘三个字。

    是的,小梨子。

    她说不清自己的名姓,祭酒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没有透露半分,故在学里都是如此称呼她。

    奶团子端着课本现过来看,现过去看。

    总觉得缺点什么。

    最后她握着笔,是真的握,捏个拳头样把着笔杆。

    胖乎乎的手没有力气,那笔抖得不成样子。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稳住笔杆,颤巍巍地在自己名字旁边画了个黑黢黢的圈。

    那圈上小下大,长得不圆不瘪,脑袋上还吊着个布条?

    “这是何物?”唐衍问。

    奶团子抬起头来,一本正经,“是我,小梨子,它是大梨子。”

    她见爹爹宫里的梨子就是长这样的。

    唐衍一怔,没看出来,小人画得实在是抽象,但他看来也有几分可爱,“嗯嗯,真好看。”

    “嘻嘻嘻。”

    傅锦梨不知为何,今日饿得十分地快,今晨明明吃了许多,小肚子鼓起来差点吓着苏展,可现在还未下学她就感到在咕咕叫了。

    她做贼似的偷瞄上首的夫子,是个没见过的老者,正之乎者也说得头头是道。

    看样子是注意不到她这里了,

    小胖手隐晦地往下边放着的小挎包里去,动作小心地摸索几下,不敢发出声音。

    几下,就叫她拽出个被锦帛包得严实的小方块。

    不过她巴掌大。

    那里头是下马车时装来的还未吃完的蝶豆糕。

    第二天上课就准备偷吃,奶团子憋着嘴想哭,

    夫子上课时不能七东西的,但是小梨子好像要饿死了,她拼命捂着,小肚子还是咕咕咕咕。

    呜,小梨子变成小鸽子。

    奶娃娃心头七上八下,最后还是伸出手掰了一小块下来,

    白白嫩嫩的小胖脸上要哭不哭还要掩耳盗铃般努力绷着。

    就怕夫子注意到她狗狗祟祟。

    好容易捱到了下学,

    傅锦梨自觉站在了唐衍身旁乖乖等着他收拾书本。

    “走吧。”

    唐衍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外边走去。

    唐母还在老位置,见到唐衍身后坠着的小人,颇为惊喜,“小梨子今日也来了,快来快来,姨今日做了大烧饼。”

    不得不说唐母手艺是真的好,做什么都味道一绝。

    奶团子吃得满嘴油光,昨日还只吃半个馒头,今天足足啃了两个大饼子还意犹未尽。

    吓得唐母摸着她小肚子直念叨,“怎今日吃了这许多,莫要吃坏肚子了不好克化啊。”

    又怕她还未吃饱,“还饿不饿啊,这还有。”

    怕她撑又怕她饿,十分为难。

    奶团子也不知今日怎么回事,似乎肚子里有个大坑在叫她填。

    可是看着箱笼里的吃食,她怕自己吃太多唐衍明日不带她了,

    于是小家伙坚决地摇了摇头。

    平日里吃一点点就撑的小人,今日吃了两大个她脸一般大的才半饱。

    走时她还摸出了藏在衣服里的小坠子,小坠子玲珑剔透,是个圆润小兽的模样。

    那时她从她一堆宝贝里挑出来的。

    奶团子努力惦着脚将东西递给唐母,“给,姨姨,给!”

    唐母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但奶团子手中的那物一看就贵重,她连忙摆手,“你这丫头!给姨这个干啥。”

    小人举着手,小嗓子脆响,“吃饭,小梨子吃饭。”

    这是......不能占别人便宜!

    “瞎说,你能吃多大点。”唐母故意板着脸让她收回去。

    小团子不知如何是好,转头去看唐衍,唐衍也不赞同地看她,“不用给。”

    “对对,咱家虽然不富裕,但吃得东西管够!你尽管来。”

    唐母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自家那个儿子是个锯嘴葫芦,进了太学之后更是愈发沉闷,她这个做娘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好容易自家儿子带了个小同窗来,还是个福气讨喜的小团子。

    她哪有拿人东西的道理。

    最后奶团子糊里糊涂地被俩人哄走了,攥在手里的小坠子也被挂在了自己腰带子上。

    方走到太学门外就被人叫住,一看去是赵驰纵从一辆金贵的马车里钻出来喊她。

    “你去吧。”唐衍知道两人关系好,也没拦着。

    于是奶团子还没反应过来又稀里糊涂地上了赵驰纵家的马车,

    “快来!我找你许久。”

    车里除了他还有和小斯跟丫鬟,见她上来见了一礼,给她搬了个小墩。

    “找窝?”

    找她干啥呀。

    “你忘了吗!我说了给你带好吃的!”昨日不是给她说过每日给她带好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