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团子这可不依了,到时候季楚去,赵驰纵去,她不去算是怎么回事呀!

    “抢来!”

    人人都有,爹爹给她抢一个。

    傅应绝嘶了一声,看着怀里这个,“读两天书,真进土匪窝了?”

    “是坏蛋,抢来!”赵奶奶说王家坏蛋,把他们的全部抢来给小梨子。

    可她的表达实在是引人误会,这不,老父亲根本没有意会到。

    傅应绝只当她是对自己认知定位还算清晰,晓得自己无法无天是个窝里横的小混球。

    捏着她的小胖脸,轻笑道,“确实是个小坏蛋。”

    奶团子腮帮子被人控在手中,嘴巴被迫撅成了御花园池子里头的胖头锦鲤状,眼含怨念地控诉着自家老父亲。

    爹爹笨蛋!

    说小梨子坏蛋,小梨子自己悄悄去,不带爹爹。

    哼!

    打定了主意她也不粘着傅应绝了,挣扎着掰开他的手,顺着滑到地上,一溜烟就往榻上冲去,背影看起来气鼓鼓的。

    “脾气挺大。”傅应绝眉眼带笑。

    今日祁扬照往常一样到了陶然阁,他不爱与人交际,此刻坐在位上倒是没有人来招惹他。

    心无杂念,目视前方。

    没发现书阁门口支起了几个脑袋一个劲往他那头瞅。

    “压着本少爷了!滚下去!”

    这声音像是憋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脑袋一个摞一个难免拥挤,这不,最底下那个都快叫人摁到地上去了。

    上头的几人反应过来,赶忙收回脑袋站好去扶他。

    “老大老大如何了。”

    “没事老大,没压着没压着。”

    被唤老大的人揉着脖子直起身来,一身小锦袍,圆滚滚的肚子,白胖的的小脸蛋,被肉肉包裹的颧骨上还带着已经结痂的擦伤。

    “笨死了笨死了!当你们老大什么用!”

    这小老大正是薛福蔚,他现在看着这几个小弟是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的。

    心下十分恼恨,也不知当初为何要收下这几个。

    别的不说,打个架还不如三岁小女娃!

    让他脸都丢到赵驰纵家门口了,以后还如何在他面前趾高气昂啊。

    几个小弟讪笑,挠挠头不敢说自己老大不也打不过。

    归根究底还是前两日战绩太苦瓜了,不敢有丝毫放肆。

    倒是一个瘦弱些的转了眼珠子道,“老大,这行军可不光有莽夫啊,还有出谋划策的谋士。”

    他拍拍胸脯,”我们几个就是打架差了点,那脑子可是十足的好使!“

    “谋士?”薛福蔚一脸嫌弃,“我看你像走狗。”

    那种专门给些臭纨绔出狗主意,肚里一堆花花肠子的狗腿子。

    这话就有些难听了,走狗走狗说出去多不好听,不是他吹,就他这脑子出去行军起码得是个狗头军师。

    于是他努力为自己正名,“老大,我没骗你,从小我娘就夸我头长得好,以后是必有一番大作为的。”

    薛福蔚不信。

    这时,倒是有一句细声的话插进来了,“他说得没错,我昨日去找他玩,还听见他邻居夸他头好。”

    这可不是他虚吹,他是实实在在看见了的。

    昨日他下学跑出家门去寻玩伴,远远地就看见朱门大开的石阶下有两人背对着他,一大一小,小的那个脑袋圆溜,不像别人小时候没枕好要不就瘪的,要不就长角。

    他那脑袋十分有辨识度,光是一个后脑勺就圆不隆冬,饱满非常,他一眼就认出来是自己的玩伴。

    然后站在玩伴跟前的女人羡慕似的揉了揉他的头,慨叹道,“你这脑袋长得好啊。”

    是吧,这可不是他道听途说,是正儿八经耳听眼见都为实。

    必是玩伴聪明得很才叫那女人羡慕地夸赞他脑袋好。

    他话语刚落,

    要当狗头军师那位,也就是后来说话这小弟的玩伴,他眼神迷茫了一下。

    啥?

    有这事?

    他当事人咋不知道。

    昨日明明就是......

    ——他眼睛一顿。

    唔,算了,一个道理,脑袋长得好和脑袋好不一个样吗,嘿嘿。

    “是吧,我就说!”他颇为得意地笑了。

    “是吗?”薛福蔚狐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见他们面色坦然才信了五分。

    “既然如此——”他又问道,“——那你说说我要如何......”

    众人屏息倾耳。

    “如何能让一个人老实认我做大哥。”

    没想到他是问的这个,

    周围似乎都静了下来,只听得见几人交织的呼吸和风扫庭院的簌簌声。

    终于,有一人小声地开口了,“可是老大,你已经是你们家最小的了,做不了大哥。”

    薛福蔚,“?”

    薛福蔚怒了,“我说的是认认认!谁不知道本少爷家中老小啊!”

    他真是被他爷饿昏头了,居然在这儿信这几个脑子长大泡的傻小子说废话。

    一见他发火,几人忙七嘴八舌手忙脚乱地哄。

    “老大不气不气,小虎子脑子不好使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对!不就是做大哥吗!我们保证给你出主意!”

    待他们说得口干舌燥,薛福蔚圆下巴上的肉肉抖了抖,嘴巴嘟囔两句才勉强消气,“最后一次机会了哈。”

    “知道知道。”

    “必须的必须的!”

    他们就这么商量了许久,直至上课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几人被夫子赶进学堂,薛福蔚路过祁扬身侧,故意将步子跺得啪啪响,还鼻孔朝天重重地哼了一声。

    “薛福蔚!”

    上首的夫子气得一拍案桌,圆滚滚的一团马上偃旗息鼓,灰溜溜往座位上爬去。

    他那傻样让祁扬忍不住扑哧一笑,待收到一个愤恨怒视的眼神才轻咳一声坐好。

    别人上课傅锦梨也上课,只他们赤桃阁年龄普遍小,教的都简单。

    当然,也不泛那些学问做得好的,就喜欢探讨些晦涩的,听不懂的。

    这不,此刻她身边这两个就是。

    季楚往日都知道唐衍学识不错,但一直以为只是在赤桃阁内比起来稍显优异罢了。

    今日,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他父亲周天重修身,秉承以文气养人,方成大才,所以督促他看了许多书,识了许多艺略。

    他的文史储备足以让他在一众同龄人中称得上一句神童都不为过,若不是年纪不够,怕是早早就入了群青阁,只待时机一到,便可考入太学。

    唐衍倒是超乎他的预料,一个贫家子,居然能与他对答如流,思绪井然。

    这让他乍喜的同时也心下发沉,想着自己还是欠缺了许多,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充实己身。

    两人同处一阁,此刻竟有些相见恨晚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