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哥你们跟着我,我带你们抄近道出去!”

    三人终于逆着人流走到他所在的位置,吴铭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得本不算大的眼神眯成了条缝。

    “往这边走!”

    对上张泽与毛前进望过来询问的眼神,苏宁没有过多考虑地点了点头,有熟人带路总比两眼摸瞎的好。

    一行人彻底走出火车站已经是十多分钟以后。

    早上的湘南太阳还没彻底冒出头气温便已经开始稳健攀升。

    燥闷的热流一股股袭来,迫使路上的行人都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后背的衣服还未干又再次被汗打湿,浑身都黏黏糊糊的异常难受。

    吴铭留下自己的住址,再三强调安顿好如若再来星城一定要联系他,这才念念不舍地扛着自己的大包袱一步三回头的,坐上他该搭乘的公交汽车离开。

    一南一北,不同京市,湘南星城却有独属它的另种繁华。

    四五层高的建筑一眼望去并不少见,灰白的墙体上是伟人头像配着各色红色标语。

    位于市中心的火车站,是坐钟楼尖塔的造型,斜对面就有招待所以及人民公社食堂。

    还需要转趟车去往古市,大概六七个小时的路程。

    苏宁望了眼马路对面,再低头抬手看向手表在心里对了对时间。

    “张哥你先带着毛哥去公社食堂等我,我找邮局去给付爷爷挂个电话,等咱们吃了饭休息会儿再赶车也来得及。”

    “好。”

    累倒是不累,但热是真的热啊。能有个阴凉的地方歇歇脚怎么不好?

    不过…

    张泽用肩膀随意蹭了把脸上的汗水,仰头眺望了眼四周,“让前进先去,我陪你去邮局。”

    “对,宁宁让张哥陪着你一起去。”

    默契地接过张泽递过来的大蛇皮袋,毛前进边跟着劝到边把自己手上背上较轻便的行李交换给他。

    知道他们不放心她一个人,苏宁虽然觉得自己可以,但想想也没有固执己见,这里总归是人生地不熟,确实得多注意点自身安全问题。

    现在人们大多质朴纯善,但也不是说就没有坏人,她还记得上学期轰动全校的金花被拐案。

    学校门口就有那么嚣张的人贩子,一言不合拖拽着人就走,话里话外都是以金花亲人自居完全不给本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想到那种百口莫辩,甚至所有围观群众都向着卖惨的人贩子反劝受害者的情况,苏宁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那毛哥你自己一个人去没问题吧?”

    “没问题!这点东西小意思,再说也不远,那我先去在那边等你俩哈!”

    毛前进乐呵呵地说完将前胸后背挂满,两只手同样不得闲。

    看起来确实不见难色,走得虎虎生风的模样。

    “宁宁咱们也走。”

    ……

    京市,钢铁厂家属大院。

    钱慧如毕竟年纪大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怀上的一胎却差点流掉,住了几天院直到胎稳了才出院回家。

    “哟,这是谁啊,不是咱们徐大厂长么!”

    徐自新父女俩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钱慧如刚走到大院中,耳边就传来句阴阳怪气地招呼声。

    “覃大妈你这话说的,是怎么了嘛?”

    呵,还怎么了?

    覃大妈一脸的愤愤不平,自家亲闺女那么狠心,说打就打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倒是要看看徐自新以后会不会后悔,那钱慧如肚里又能爬出个什么金疙瘩来。

    别说现在小腹平平看不出个一五二六,就是真是个小子又能咋滴,徐家还能有皇位啊需要个带把的继承呐!

    只要想到再也不能时常看见苏宁那孩子,心里头就闷得慌。

    覃大妈看着他的眼神越看越渣,冷哼了声直接掉头就走,话都不惜的再搭理一句。

    旁边大树底下乘凉的人也跟着摇摇头,小声议论着。

    与钱慧如对视一眼,徐自新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这么多年不论走到哪谁不是对他高看一眼,毫不自夸地说,尤其是家属院与钢铁厂的提到他就没有一个说个不好的。

    不过几天没回来,苏宁究竟做了什么?让大家对自己的映象仿佛一落千丈般?

    “珊珊,你回来取东西的时候真的一次都没有撞上宁宁?”

    “爸我是真没有看见,她的房间还上了锁。”

    吴珊珊撇了撇嘴,为苏宁这防贼的行为暗暗不爽:不就是有几样首饰漂亮衣服么,当谁没有似的。

    “走,先回家!”

    直到几分钟后走到自家门口,三人却直接傻了眼。

    大门是被那天一时气愤没收住力地踢坏倒挂了半边他记得,可家里一片稀碎狼藉没一处好地落脚是怎么回事?!

    “天呐,这…这是谁干的!”

    钱慧如忍不住叫出声,头一阵阵地犯晕。

    再一想到屋内里里外外全重新置换所需要花费的钱票,心就猛地抽痛。

    “还能有谁啊。”

    “连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背着手遛弯路过的连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

    以前觉得小徐这人吧哪哪都不错,不久后自家儿子调任,转正后有他带领大家都放心。

    现在么…

    暗暗摇了摇头,老眼昏花喽。

    “除了付大胆那老东西,还会有谁。”

    “啧,老不死的瘸了条腿,那棍子还耍得成有劲儿~你说你啊小徐”

    徐自新不由紧紧握住了拳头:付家简直欺人太甚!

    后槽牙发出咯咯地声响,用力得他整个下颌都在轻微地抖动。

    来回深吸了几口气,徐自新让母女俩先进屋收拾,自己则详细询问这几天发生的事。

    直到全部弄清楚整明白,走回屋内的徐自新想吃人的心都有了。

    让这一老一小连闹几场下来,他苦苦经营的好名声算是崩塌了一半!

    怎么能不可恨?!

    好好好,好个阳谋,果然是他的女儿,这招以退为无中生有进玩得好哇!

    “老徐这到底怎么回事?”

    “别问了,我出去趟。”

    钱慧如来不及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急冲冲转身出门的人,连忙追了好几步,“唉老徐,你上哪去?”

    “妈,爸怎么了?去哪儿啊?”

    不敢剧烈跑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钱慧如用手抚了抚胸口再慢慢滑至小腹。

    “进屋收拾去!”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徐珊珊跺了跺脚转身继续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