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内。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而压抑。

    董碣,这位金吾卫的统领,此刻正站在大殿内,目光穿透窗棂,望向外面逐渐减弱的攻势。

    停止了!都静下去了!

    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被沉重的忧虑和自责所笼罩。

    现实是残酷的!

    外面的敌军人数众多,重甲步兵不下四千人,且呈合围之势,将奉天殿牢牢困住。

    更有侧边护卫的三千多人随时待命,一旦需要,可立即调派一万人马发动攻击。

    这样的兵力差距,让董碣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已经十倍只差!

    董碣深知,如果不是他多年来对金吾卫的严格训练和深厚感情,他们恐怕早已不战而溃。

    然而,即便如此!

    他们也只能困守在这座主殿内,无水无粮,处境岌岌可危。

    要不是敌人有所顾虑,他们早就死伤殆尽。

    董碣叹了一口气,已经败了!

    可是他心中不服,要是真刀真枪,他自然不畏惧鲁鹭之辈。

    就算是三四倍的人数差,他也自信不落下风。

    可是一切都过去了!

    金吾卫,这支曾经威武之师,如今却只剩下这殿内的一千余人,其余的在京都的金吾卫府内多半凶多吉少!

    他的脸上只有痛心和愤恨。

    “一群鼠辈小人!”

    太皇太后假传圣旨回宫护驾,东厂覆灭,董碣一时慌神,急忙救驾回宫。

    想不到!

    鲁鹭在宣武门外设伏,导致金吾卫损失惨重。

    如今,大势已去!

    更让董碣感到寒心的是,他原本寄予厚望的羽林军却迟迟未来救援。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其中的关键——羽林军叛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已是穷途末路!

    董碣身上的锁子甲也是染透了鲜血,他看向站在历代皇帝画像下的一个黄袍中年人。

    周祯!

    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声音悲怆道:

    “主子,董碣有罪,有眼无珠,竟然没有看出圣旨有假!”

    重重的响头!

    “还有羽林军,所托非人,致使今日之祸!”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充满了自责与无奈。

    因为董碣本就是二皇子潜府的奴才,称主子。

    周祯转过身来,面对着董碣,他的面容平静如水,无悲无喜。

    “不怪你!”

    他淡淡地说,语气中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是朕所托非人,想不到谢淳安会这般,羽林军,本来就交给他负责,和你没关系。”

    提及谢淳安这个名字!

    董碣的脸上再次涌现出怒色,他的拳头紧握,仿佛恨不得立刻将那个老匹夫碎尸万段。

    周祯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些历朝皇帝的画像上,每一幅都端坐龙椅。

    显得气势不凡,诉说皇权的辉煌。

    周祯缓缓道:

    “朕就是好奇,谢淳安到底想做什么?我本想和他君臣相宜,真正托心于他,想不到……”

    他顿了顿,眉头紧锁,继续说道:“而且,他既然参与了陈三忠之事,便已经触怒了太皇太后,可他为何还要如此行事?”

    正当两人陷入沉思之际,一名金吾卫匆匆进来通报:

    “陛下,皇后和太皇太后到了!”

    周祯闻言,默默点头,但听到“皇后”二字时,他的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片冷意。

    这位“贴己人”,在他不同意北风联合之后,便立刻投向了太皇太后。

    “都说夫妻之间,是百年千年修来的福气……”

    周祯喃喃自语,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自嘲。

    “我堂堂天子,竟然要被两个妇人掣肘!”

    董碣回忆今日之事,实在变幻莫测!

    先是西厂伏杀陆沉。

    金吾卫再其后诛灭了西厂。

    董碣持金箭拉拢陆沉。

    城门校尉出兵覆灭东厂,更是将这场斗争推向了高潮。

    各方势力纷纷登场,光禄勋、卫尉统领等朝廷重臣也卷入了这场纷争之中。

    假传圣旨、伏击、火并……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场景在宫中上演,让人目不暇接。

    然而!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董碣却发现,这场斗争并没有真正的赢家。

    太皇太后虽然看似优势在握,但实际上却也是损失惨重。

    西厂的覆灭,陈三忠之死!

    城门校尉不仅折损了大量人马,更重要的是将皇家内部的夺权斗争拉到了明面上,这无疑是对皇权的一种极大削弱。

    得不偿失!

    而这一切的起因只有一个,陆沉入京!

    而如今漩涡中心的陆神洲。

    竟然!

    毫发无损,安然无恙。

    此人修道十五载,早就远离朝堂中心,又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

    董碣只觉无数的谜团,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一定和这位少保有关。

    又有金吾卫急忙走进,紧张通报!

    “陛下,太皇太后和皇后要见您一面。”

    董碣收回思考,看向自家主子。

    太皇太后是其血亲,皇后又是十多年的夫妻。

    权利斗争也是讲究人情!

    周祯听后呵呵一笑,脸上只有凄色。

    “告诉她们,朕不见”

    “是朕,不见她们!”

    “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要我周祯在两个妇人面前委曲求全吗?”

    周祯看向董碣道:

    “阿董,你来!”

    周祯在潜府之时,周祯也唤董碣阿董。

    “拿起伱的剑,割下我头颅,去取一个万户侯。”

    “周祯宁愿死在你手里,也不愿死在两个妇人之手,不然我如何去见我大庆的列祖列宗。”

    董碣闻言,如遭雷击,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悲痛。

    董碣不由下跪在地,脸上泪水不止,久久不愿起身。

    周祯一声叹气,言语苦涩。

    “八年天子,一朝丧尽,如梦如幻!”

    “可怜我,周祯还想建如祖辈一样的不世之功,到头来……哈哈。”

    “死后后世庙号,是个僖宗,可笑可笑。”

    皇帝庙号独一档有太宗、高宗、世宗、中宗,乃是真正开国,中兴,文治之能。

    上等档,仁宗、孝宗、圣宗、宪宗。

    而他的父亲也只是一个中等的顺宗,还在在收复北地之上的功绩。

    僖宗乃是只比亡国之君强上一筹的庙号。

    使用者皇帝在位期间山河破碎,不掌朝局,几乎是虚职上位。

    这时!

    门外的金吾卫激动道:

    “是羽林军!”

    “是羽林军来了!”

    一时间大殿之外,人人激动万分。

    周祯听后,眼神猛然一亮。